20_恋与暴君痛失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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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禅院甚尔:“哈?”

  那声音像冷风一样从他喉咙里呼出,沿着舌尖和门齿内壁回旋消逝,虽然轻微,但每个气流转折处都充斥着疑惑和难以置信。

  禅院甚尔不知道这小鬼有什么毛病,他背后的伤口因为愈合痒得要死,全是拜加茂怜所赐,现在这家伙在他面前说自己有亲和力,就好像几个小时前拿术式妄图砍爆他动脉的另有其人,这简直是他今年听过最幽默的笑话。

  加茂怜指了指自己,“亲和力。”

  禅院甚尔顿了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一只放肆开屏展示自己的白孔雀。”

  加茂怜:“你在讽刺我?”

  禅院甚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一会儿就看看我是不是有亲和力吧。”加茂怜嘁了一声。

  但直到他们等到下午四点,理纱的外婆还没回来。加茂怜上午运动消耗过头,中午又只吃了一小块面包垫肚子,几乎饿得头晕眼花,到四点半时终于忍不住叫了禅院甚尔的名字。

  “我要去找点东西吃。”他向男人伸出手挥了挥,“预支点委托费,介绍人,快饿死了。”

  禅院甚尔瞟了加茂怜一眼,发现这家伙唇色发白,应该是失血过多还没补回来,看着可怜兮兮的,有些滑稽。

  加茂怜对禅院甚尔的沉默投以疑惑的目光,当他正在嘀咕这男人不会能人渣到不让人吃饭的程度吧,禅院甚尔就将车窗关上,拔出钥匙,说:“走吧。”

  加茂怜更加疑惑了,“去哪儿?”

  “吃饭啊,我也饿了。”甚尔打开车门,钥匙圈在指尖潇洒地绕了三圈,这是习惯性动作,当他意识到面前的是小鬼不是女人后,面无表情地将钥匙塞进了裤兜里。

  加茂怜惊讶地啊了一声,跟着下了车。

  他们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下午也在营业的拉面店,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个角度能正好看见理纱外婆的和果子店,方便他们行动。

  自从缺钱后,加茂怜就很久没在外吃过拉面了,点了大份浓汤番茄叉烧拉面套餐,把配的冰麦茶换成了橙汁,布丁选择了草莓味。

  禅院甚尔看他面前摆了酸酸甜甜的一桌,恍惚间感到了牙疼。

  “甜食能很好地补充能量。”加茂怜吃到东西,心情舒畅,“特别是使用赤血操术后,可以弥补血液供糖不足造成的疲劳问题。”

  “你们家的人都这样?”禅院甚尔很难想象那群老头子聚在一起吃草莓布丁的模样。

  “不。”加茂怜吸了一口面条,两颊鼓鼓的,“他们会定期抽血储存血包,要战斗的时候就用科技手段……更何况不是每个人的生得术式都是赤血操术,我们这一代也就出了我和宪纪而已,那家伙还太小,不到储血的年纪。”

  说这句话的时候加茂怜有些不确定,因为按照加茂家的死性难改的样子,保不准他那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已经在遭受抽血折磨了,就和他上辈子一样。

  所以说趁早离开御三家才是好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五条悟那么任性洒脱,想做什么就能做到。

  加茂怜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用餐,这家小拉面店不可貌相,番茄汤浓郁爽滑,面条筋道厚实,叉烧软烂不腻,就连汤里的小白菜也焯得恰到好处,又脆又甜,非常爽口。

  时间并不紧迫,加茂怜吃东西速度也变慢了,等禅院甚尔解决完,他还在慢悠悠地动着腮帮子,嘴边叼着一根菜叶,窸窸窣窣,像咀嚼东西的绵羊。

  终于,在对面的男人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加茂怜吃完了最后一口布丁,非常巧合的是,一个憔悴的老太太正站在和果子店门前,掏出了钥匙正在开锁。

  “时间刚好。”加茂怜见势起身,留给禅院甚尔一句“你先给钱,我去看看”,就飞快地走出拉面店蹿到了街对面。

  禅院甚尔:……

  说不清为什么,被人留在店里结账的体验又陌生又让人火大。

  还好加茂怜反应够快,老太太进了店铺就准备将门锁上,他一手撑着门框,自然地将半只胳膊挤了进去,挡住了老太太的动作。

  “抱歉……客人,今天店铺不营业。”老人的声音充满了沧桑的味道,加茂怜听出了鼻音,老太太似乎刚哭过。

  他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再询问一次青野理纱的事,就相当于拿刀专往别人心窝子里戳。

  可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人,以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强势又缓慢地推开了门。

  “是青野小姐的外婆吗?”禅院甚尔低沉的声音在加茂怜耳边响起,“关于青野理纱的事情,我们有一些疑问想请教你。”

  老太太神情略微慌张,在听见孙女的名字后,苍老浑浊的双眸洇出了雾气,她张了张嘴,“你们是什么人?”

  “太不近人情了,禅院。”加茂怜将禅院甚尔推到门后看不见的地方,看向老人的眼神充满了歉意,“抱歉,奶奶,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理纱前段时间的状况……”

  “了解了又能怎样,了解了又能怎样?”老太太突然激动地重复着,她双目含泪,面色悲怆,“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邻居也是警察也是,连凶手都找不到,知道了能怎样?你们能把理纱还给我吗?”

  加茂怜一下抓住了老太太话中的蹊跷,他俯下身,将眼睛和老人的放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这样能使他看起来更加真诚,削减身高和性别带来的攻击性。

  “奶奶,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他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柔和的微笑,眸中却盛满了担忧,“有关理纱,虽然不能将您的孙女带回来,但如果您能告诉我们一些内情,我们能给您的孙女复仇。”

  他说:“想必您也察觉到了,凶手是连警察都惩治不了的东西,但我们能帮助您,以牙还牙,将导致理纱不幸的罪魁祸首全部碎尸万段……您也是想为理纱复仇的,对吗?”

  老太太被加茂怜成功地安抚了,她看着少年柔和的面庞,有些迷茫。

  “复……仇?”她缓慢地重复着加茂怜的话,微微阖上了眼,眼角的皱纹耷拉出岁月的阴影,亲人的逝世的悲剧一瞬间就将这个老太太压垮了,加茂怜能看到她周身环绕着的、一股难以消除的黑雾。

  “你们进来吧。”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打开了店里一盏小吊灯,“把门关上,我慢慢告诉你们。”

  加茂怜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们跟着老太太在一只和式小几前坐下。

  老太太给他们倒了茶,从橱窗里取出一碟草饼,“真不好意思,意外来临,什么没来得及准备……”

  “您费心了。”加茂怜说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禅院甚尔。

  这家伙后知后觉,语气格外别扭,“……您费心了。”

  加茂怜礼貌地喝了一口茶水,其实已经凉透了,但他没说什么。

  老太太低下头,沉默了好久,她说:“你们说想了解理纱的现状……理纱她,她从医院回来就不对劲了,之前她出过一场意外……”

  老太太前面的叙述基本上和蛇的记录一致,青野理纱在公交站台前昏迷被送往了医院,治疗苏醒后说自己遇见了长着人脸的狗,但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这段经历并没有给她的生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她真正不对劲是从出院的第二天开始的,理纱的外婆发现她不爱出去找朋友玩了,一放学就立马回到家中,就连学校的社团活动也全部推辞,哪儿也不去。

  最开始老太太只是以为孙女大病初愈精力不佳,但理纱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她出现了惊悸、失眠、焦虑和强迫症等状况,睡觉开始服用安眠药,房间里不敢关着灯,每天都会检查好几次门窗是否关闭,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几天前,理纱问了我一件事,我想可能和凶手有关。”老太太说话间充满了自责,“她突然问我几个月前,开在镇上的那家宠物医院为什么忽然倒闭了,我告诉她似乎是出了医疗事故,医生们都离开了。理纱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老太太皱纹密布的脸更加黯淡了,她哽咽道:“她说她似乎在附近见过医院的院长,说自己被人监视了,说她很害怕……我早该察觉到不对的,可当时我以为她出现了幻觉,只是安慰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二天她告诉我,她又看见院长了,她说对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有一个黑影跟着,很可怕。”

  “我带理纱去看了心理医生,可后来,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我才知道,理纱说的都是真的,是我这个外婆的错,没有将理纱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是……”

  老太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抽噎着看向两人,眼神中带着期待,“如果你们能为理纱报仇的话,我可以付给你们薪水,多少都可以——”

  “不用了,奶奶。”加茂怜贴心地递给老太太一张纸巾,“我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请您别担心,我们一定能为理纱报仇。”

  他捻起一块草饼,艾草淡淡的涩味包裹着甜蜜的红豆馅,一下弥漫在口腔中,齿间都是软糯香甜的气息。

  “您做的草饼很好吃。”不经意间,加茂怜自然而然地改变了话题,他不喜欢让受害人长时间处于悲痛回忆中,通常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会这么做。

  说实话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式体贴,在剖开别人伤疤后,假装安抚,是很虚伪卑劣的行径。

  所以加茂怜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充其量只是坏得不那么彻底罢了。

  “这是理纱最喜欢的点心。”得到陌生人的赞美后,老太太感到了一丝欣慰,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拿出好几盒草饼放到加茂怜手中,“就当这是老太太我给你们的谢礼,请帮助理纱,找出杀害她的凶手吧!”

  这次加茂怜没有拒绝,他们向老太太郑重告别,带着草饼离开了和果子店。禅院甚尔全程围观了加茂怜的“亲和力”表现,十分叹为观止,连六十岁的老太太都能哄成这样,专业技能堪比新宿头牌牛郎。

  “喂,小鬼,没想到你这么——”善解人意。

  禅院甚尔话刚出口,就看见加茂怜一脸冷漠地转过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草饼,一边不耐烦地扬起眉毛,“什么事?”

  刚才眉眼间的柔情只剩下无情。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冷笑:“真能吃啊,成长期小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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