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见_魏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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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见

  第17章初见

  却说,先前夏侯衡以姜太公钓鱼的方式,在闲谈中声称有意为夏侯惠寻桩姻亲后,还真有人“愿者上钩”了。

  乃是督河北诸军事的振威将军,吴质。

  字季重,出身单家(落魄寒门),颇有才干。

  与司马懿、陈群、朱铄并为魏文曹丕的“四友”,在魏夺嫡事件中颇有功劳,故而备受曹丕的器重,不吝高官厚禄。

  只是他人品很差。

  一朝得志便恃宠而骄、作威作福,小人嘴脸尽显。

  如在黄初五年(224年)他返京入朝述职,魏文曹丕出于恩宠之心,令时任上军大将军曹真、中领军朱铄等故旧去吴质家中饮宴。

  曹真身躯庞大而朱铄偏瘦,吴质便故意让俳优上来唱说肥瘦之辞,令觉得被戏耍的曹真肝火大作,出声怒斥吴质。与席的骠骑将军曹洪、轻车将军王忠等人也都出言劝说,让吴质当撤掉俳优,并向曹真陪不是。

  但吴质非但没有赔罪,且还拔剑于案,呵斥曹真曰:“汝非屠几上肉,吴质吞尔不摇喉,咀尔不摇牙,何敢恃势骄邪?”

  而一同被调侃的朱铄,本着以和为贵的心思,出声劝吴质与曹真莫要因为小事而伤了和气,哪料到吴质非但没有收敛,竟还鄙夷朱铄官职品级低,声称朱铄没有说话的资格。

  朱铄本就性急,哪能忍下这口气?

  当即便目眦欲裂的拔剑斫地,令饮宴不欢而散了。

  连故旧与宗室都羞辱,吴质人品之差可见一斑。

  此外,他为人还汲汲于权势。

  曹丕曾因情谊作私信于他,缅怀旧日时光,但他回书却以“张敞在外,自谓无奇;陈咸愤激,思入京城,彼岂虚谈夸论,狂耀世俗哉”之言,恬不知耻的以旧日情分请曹丕将他调回京都任职。

  当然了,结果没有如他所愿。

  如此不修德行之人,夏侯衡自然是不想与之联姻的。

  但架不住撮合此事之人——吴质之子,留在京师的吴应多番示好、不断夸耀其妹才德兼备,乃是夏侯惠的良配云云。

  恰好那时,夏侯衡偶然得悉天子曹叡与社稷重臣闲谈时,还问及了吴质现今的状况与才学。

  那也意味着天子有将吴质调回京都重用的意思。

  出于为夏侯惠仕途着想,夏侯衡便觉得吴质人品虽差了些,但若是两家结亲了,还是能裨益一二的,也就对吴应松了口,亦开始走“媒妁之言”的流程了。

  却是不想,吴应竟热情不复。

  盖因他得悉了,夏侯惠谢恩索马且作赋讽刺天子、不再被天子列入出行伴驾之选,便心有踌躇,以此事需要作书给在河北的吴质请示一番等言辞作为推脱。

  的确是推脱。

  嫁妹这种事情,他先前若是没有得到吴质的首肯,哪敢越俎代庖呢?

  但夏侯衡对此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夏侯惠做出来的事情委实过分,别人心有犹豫又什么奇怪的呢?

  然而,吴质的回书令他勃然大怒。

  “吾家之女,才貌皆殊,当世名士才俊尚求不得,岂容夏侯稚权之流觊觎哉!”

  此乃吴质书信所言。

  寥寥一言,道尽了他的嚣张跋扈与对夏侯惠的鄙夷。

  也可以推断得出,他自身应是得悉了,天子曹叡有将他调任归洛阳的打算。只是书信来往沿途有耽搁,他并不知道天子已然复让夏侯惠常伴驾出行了。

  对此,夏侯衡自是受不了这口气!

  不管他性情如何温和。

  原本他都不太看得上吴家,若不是吴应连番自荐,他还不打算应下呢!结果倒好,他勉为其难答应了,却是迎来了羞辱之辞?

  无信竖夫!

  竟敢折辱我夏侯家!

  然而,纵使夏侯衡心中恚怒难当,如今还真寻不到报复的办法。

  不止于现今家中权势不复,更因为天子曹叡都流露出将要重用吴质的意思了,他哪能在这个时候诋毁攻讦?

  就在他独自烦恼之际,恰好看到幼弟夏侯和正往祠堂而去。

  似是有事寻夏侯惠。

  心奇之下,便出声唤来跟前问了声。

  这才知道夏侯和乃是受人之托,寻夏侯惠录《阿房宫赋》的。

  是的,在天子复让夏侯惠伴驾出行后,令那日与宴的何晏知晓天子并无降罪之心,便在一次坐谈时将此赋宣扬出去了。

  只不过,他只是记得此赋的后段,令不少喜欢诗赋之人徒作叹然。

  但他们也知道夏侯惠从不与人交游饮宴、在京都之内亦鲜有友朋,若想得览《阿房宫赋》全文,唯有托付其弟夏侯和代为抄录一份了。

  因为自幼长在京都、尚未出仕的夏侯和,以文扬名,不乏交游之事。

  如此举手之劳,夏侯和倒无不可。

  而听罢缘由的夏侯衡,顿时便知道如何报复吴家了。

  他现今是对吴家无从下手,但彼竖夫吴质不是鄙夷夏侯惠才学不堪、配不上他吴家之女吗?

  那他就让夏侯惠与夏侯和一并前去参加饮宴,借京都才俊对《阿房宫赋》赞誉之际,好好扬一番美名,让吴质日后择婿时,看他能不能找到比夏侯惠才学更优的后生!

  若寻不到,他便让人大肆宣扬吴质今日之辞,让他吴家沦为笑柄!

  而若是寻到嘛

  夏侯衡觉得不可能。

  毕竟,才学比自家六弟更优之人,安能去娶吴家之女、给臭名昭著的吴质当女婿!

  只不过,待他来到祠堂将自身意图说了,夏侯惠却不想依言行事。

  在夏侯惠看来,与一不修德行之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小人无长久富贵。

  既然吴质辱了自己,而现今无法报复,那便且先冷眼观他春风得意,待到他失势落魄时再落井下石不就行了?

  所谓九世之仇犹可报。

  自己等个十年八年也未晚啊

  何必为逞一时之快,而毁了自己从不交游、不沽名钓誉的形象呢?

  “吴质匹夫辱我,我必有报之!不过,还望大兄莫要心切,容我些时日,坐等时机来临。”

  夏侯惠是如此回复的。

  对此,夏侯衡没有勉强。

  只是觉得既然夏侯惠宁可在祠堂内思过,也不愿与夏侯和外出饮宴,那便将思过的时间延长到一年吧。

  好嘛

  夏侯惠当即便想起了“三人行必有我师”,觉得偶尔与京师才俊交游坐宴,增长下见识也挺好的。

  反正,御前伴驾都没有俸禄可领了,索性该休沐就休沐呗!

  而在三日后,他告了休沐,在夏侯和的带领下首番列席的饮宴乃是陈泰所设。

  陈泰字玄伯,乃司空陈群之子。

  虽然年近三旬但依旧没有出仕,似是其父受魏文曹丕遗诏辅政的干系,故而不欲让他步入仕途太早,以免在他人奉承之下养出骄横之气。

  故而,他居家读书修身之余,不乏时间与贵胄子弟以及士人俊才周游。

  但与夏侯玄、何晏以及邓飏等人的饮宴不同,家风甚严的他所设之饮宴止于文学与雅趣,不得议论时政、宣扬主张或者沽名卖直等。

  故而能在他宴席上出现的人,品行这方面是有一定保障的。

  不过,他与夏侯惠并没有交集。

  夏侯惠如今不告而来,却也不算失礼,因为他也是请托夏侯和录《阿房宫赋》者之一。

  饮宴设在陈家在城外的别居,依着洛水而筑。

  颇有先秦遗风,以木结构和茅草搭建而成,坡屋顶,檐部出挑,屋内洗练简洁,既有返璞归真的质朴,也不失寄情山水的雅趣。

  而前来与宴之人,也不负此宅屋的素雅。

  分别为骠骑将军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尚书令陈矫次子陈骞、已故太常之子桓嘉、现太常和洽之子和逌、已故荀令君第六子荀顗,还有前朝名臣傅介子之后、已然被陈群辟为司空掾属的北地人傅嘏。

  除了傅嘏之外,此些人的父辈皆是社稷重臣。

  而令他们聚集在一起,乃是尚公主的桓嘉将要被外放为官,故而陈泰设宴邀平日亲近友善之人一并饯行。

  不过,夏侯惠并不关心他们父辈如何。

  当他与夏侯和被扈从引入见过此间主人陈泰,便被引见与众人相互通姓名,而他一听到“在下司马师,字子元”的话语时,心中不由陡然一凛。

  须臾间冒出的想法是,可算见到未来之敌了!

  待寒暄了几句后,第二个念头则是:这位刚毅隐忍、理智冷酷更胜其父之人,乍一看也不咋地啊

  的确,司马师的容貌很普通。

  身长七尺有余,不算健壮,眉目疏朗,广额阔口。

  蓄着短髭,令上唇看起来很薄;鼻子颇为挺拔,让法令纹深刻与眼眶深凹,倍显目光深邃。

  不管是秦汉崇尚的阳刚之美,还是如今逐渐风行的阴柔之殊,都与他的容貌无关。

  但他如今的名气已经很大了。

  同样还没有出仕的他,常同名士交游,与何晏、夏侯玄齐名。

  何晏就曾有过“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的评价,盛赞司马师为人洞察隐微、明能见机,能完成天下的事功。

  虽这种言辞乃是何晏等好交游清谈之人,以评断人物邀名惯用的伎俩。

  然而名下无虚士!

  能被推崇如斯的司马师,自身资质绝不会差了。

  更令夏侯惠意外的是,竟不知为何,初次谋面的司马师似是对他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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