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自食其果
顺着甬道，直往西府走。
又过了花木疏离的庭院后，来到堂屋里，田氏正与苏若梅端坐在堂屋旁边的小偏厅上，苏若梅拈着针扯着线，往绣绷上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田氏正擎着一杯茶，另一只手上拿了书卷，听到门外有响动，不由得抬起了头。
见到老夫人和大夫人从外面进来，一群人乌泱泱地，几乎要把小偏厅堵满了，可是田氏一点惊讶的感觉也没有，还是保持着看书的姿势，连小指头也不曾一动。
苏若梅一见到老夫人，立刻放下针线，站起身来对老夫人行了问安礼，又让丫鬟搬来凳子，迎老夫人和大夫人上前来坐。
老夫人望着她的左脸，伤口已经好了，但那个疤痕却似永远的流了下来，又长又大，像条蜈蚣一般趴在脸上，又看见她如此乖巧的样子，不禁心里一酸，拉住她的手，悲戚道：“我苦命的孩子。”
苏若雪被老夫人噙着泪花的眼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一红，把头低下了。
“别那么多废话。田氏，你把我的嫣儿掳到哪里去了？你对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大夫人上前几步，指着捧着茶杯喝茶的二夫人田氏发问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你当我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了是吗？火眼金睛能看到苏若嫣在哪里是吗？如果我这般厉害的话，我早就找出了推我若梅下山的凶手了！”田氏毫不示弱，依旧是气定神闲，吹了吹杯中浮在水面山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
大夫人脸都急红了，头上的汗水潸潸而下，她跳出来，一把夺过田氏手中的茶杯，一扬手，杯子被摔到地面上，哐啷一声，碎开了几片。
“我们已经把祠堂的小厮和婆子一一审问过了，就是你支开了他们！除了你，还会有谁想去害我们家嫣儿！”大夫人竭嘶底里吼道。
“我没有支开他们，就是今天早上事情有点多，我这边的人手忙不过来，就让他们过来帮帮我的忙而已。大夫人，你可千万别血口喷人。至于还有谁想要去害你们家嫣儿，我看多着呢，你们俩母女平日就树敌无数。今天早上，你不是才审问九小姐苏若雪了吗？听说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田氏伶牙俐齿地回应道。
大夫人听到这句话，眼神闪躲地望了望老夫人，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乌云密布，把她的心吓得一跳。
“你不说是吧！”大夫转向田氏，咬牙切齿道，看来今天的事情的确与苏若雪这个小娼妇无关，这一切现在一目了然，原来是面前这个贱人做的。
“我不知情，我如何说呢？难道大夫人要派人把我抓起来，关到那个小柴房里面，让婆子用上各种办法虐我，像苏若雪一样，对我严刑逼供对吗？”田氏微微一笑，轻轻一挑眉。
老夫人的脸更是阴沉了，看着两人一直在对峙，却是一个守口如瓶，另一个逼问无果，便对着大夫人挥了挥手：“走吧，拿我的口谕，让府上所有的人都出去找苏若嫣。”
大夫人不肯走，已经找了一个上午，什么结果都没有，京城如此之大，若是想找一个被藏好的人，简直是难于登天。
她想了又想，缓缓垂眸，膝盖也慢慢弯下，“弟妹，就当大嫂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只要你透漏一个字，一个字儿便好，你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田氏笑意盈盈，站起身来，扶住了大夫人，又道，“嫂子，此言差矣，应该说我才是既往不咎的那一个。”她把苏若梅扯了一把，扯到了大夫人的身边，指着苏若梅脸上蜈蚣似的疤痕：“你看看，这个是谁的手笔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又何事怪过别人一句！”
大夫人别过脸去，一想到苏若嫣便心急如焚，她闭上眼睛，低着头，嗫嚅着：“弟妹，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那件事情我对你和若梅说句对不住。”
没想到平日一向自视甚高的大夫人，居然会如此低三下四地求着她，田氏嘴角微微抿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关系，大夫人，你刚刚不是想要跪下来吗？你跪下来，或许我就想起了什么来了呢！”
大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潮澎湃，心里只想着苏若嫣的安全，完全不顾众目睽睽，几十双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
她要跪下去的时候，田氏又一次地扶起了她，勾唇深意一笑，指了指旁边那一堆刚刚大夫人打碎的杯子的碎片。
她竟然要自己跪在那一堆尖锐的碎片上！堂堂一个苏府大夫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不知，而且还要跪碎片，大夫人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泪水泛滥成灾，任由在脸颊漫流。
但她别无选择，此时即使田氏让她上吊自杀，还是服下毒药，她都会一一照做，因为如果苏若嫣出了什么事，她也就不活了。
大夫人立刻走到那一堆碎片旁边，双脚一弯，跪了下去，尖利的碎片立刻刺破了绸缎之下娇嫩的皮肤，血沁了出来，大夫人还在那堆碎片上不断地磕头，额头上的皮肤已是殷红一片。
苏若梅大喊一声，连忙跑到大夫人身边扶起她来，大夫人头发凌乱，有点魔怔了，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让我跪她！让我跪她。我要知道嫣儿的下落。嫣儿啊，你在哪啊！”
田氏居然还在笑，扬着眉，对苏若梅嗔道：“你真是好心肠。好心肠才会被人踩到头面上来，你不看看你脸上那道疤痕是谁做的，居然还去扶仇人之母。”
大夫人低声下气，脑袋像霜打的茄子叶一样直往下耷拉：“弟妹，我跪也跪了，磕头也磕头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若嫣的下落了吗？”
“我怎么知道苏若嫣的下落！”田氏哈哈大笑。
大夫人眼睛发红，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声线沙哑：“你……你竟敢戏弄我！”
“与其在我这边浪费时间，不如出去多找找。我与此事无关，又怎么会知道苏若嫣的下落呢！”田氏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你找过了所有的地方过了？街道找过了吗？天井找过了吗？京城郊外的西山山腰找过了吗？”
说完这句话后，她拉着苏若梅的手，直直地撞开人群，对着身侧两个丫鬟命令道，“雪珊、雪瑶。送客！”说罢扬长而去。
大夫人听到西山的山腰，那里因为离着苏府太远，的确是没有找过，想到这里，她也没顾得上向老夫人辞别匆匆带了人走出府外。
临出府外的那一刻，她又停了下来，只让自己的陪房蓉姑姑跟了去，随车的只有两个在院里做着些杂活的小厮，鞭子一扬，便向着西山赶了过去。
一路上山，带的人又少，西山又太大太广，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若是再找不到苏若嫣的话，那估计晚上更难找得着。
大夫人急得团团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来了，拳头都要捏出水来了，正在着急的当儿，她突然见到旁边的野草丛中，一道白色闪了闪，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跑了过去。
扒开草丛，那是一只并蒂莲花绣鞋，大夫人捧着那只鞋子，手都在颤抖着，这就是苏若嫣的绣鞋！
她一定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像闪电似的在大夫人的心中一闪，像火星点燃了木柴，绝望中，又重新萌发出一丝希望来。
以着鞋子为中心，四个人不停地找，嘴里喊着大小姐的名字，散开后，蓉姑姑突然大喊一声，“大小姐！夫人快来啊！大小姐在这里。”
大夫人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泪如雨下，迈着碎步，三步并两地跑到蓉姑姑身边。
之间草丛中，苏若嫣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发凌乱，秀发之间的簪子东倒西歪，披头散发，眼神迷离，脸上红的黑的，所有的胭脂膏子全部都混在在一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衣衫凌乱，前襟已经大开，半边雪白的酥胸露在外面，裙子破烂成一条一条的，她的亵裤也是毫不留情被撕裂开来，丢到一边。
下半身的血污洇透了她那一件翠绿烟纱散花裙，血渍斑斑，猩红一片，刺眼得让人不堪入目。
大夫人一见到她便差点晕了过去，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才不至于跌掉在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苏若嫣平安在世就好，她已经把最坏的后果想到了，现在人还好，身上没什么伤口，脸蛋也是依旧如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若嫣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地睁开眼，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怕是刚刚那个绑她出府的虬须大汉又回来了，被蹂躏过的伤口处，还留着被庞然大物强行撑开的痛楚。
模模糊糊的光晕中，她却见到了母亲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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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花木疏离的庭院后，来到堂屋里，田氏正与苏若梅端坐在堂屋旁边的小偏厅上，苏若梅拈着针扯着线，往绣绷上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田氏正擎着一杯茶，另一只手上拿了书卷，听到门外有响动，不由得抬起了头。
见到老夫人和大夫人从外面进来，一群人乌泱泱地，几乎要把小偏厅堵满了，可是田氏一点惊讶的感觉也没有，还是保持着看书的姿势，连小指头也不曾一动。
苏若梅一见到老夫人，立刻放下针线，站起身来对老夫人行了问安礼，又让丫鬟搬来凳子，迎老夫人和大夫人上前来坐。
老夫人望着她的左脸，伤口已经好了，但那个疤痕却似永远的流了下来，又长又大，像条蜈蚣一般趴在脸上，又看见她如此乖巧的样子，不禁心里一酸，拉住她的手，悲戚道：“我苦命的孩子。”
苏若雪被老夫人噙着泪花的眼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一红，把头低下了。
“别那么多废话。田氏，你把我的嫣儿掳到哪里去了？你对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大夫人上前几步，指着捧着茶杯喝茶的二夫人田氏发问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你当我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了是吗？火眼金睛能看到苏若嫣在哪里是吗？如果我这般厉害的话，我早就找出了推我若梅下山的凶手了！”田氏毫不示弱，依旧是气定神闲，吹了吹杯中浮在水面山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
大夫人脸都急红了，头上的汗水潸潸而下，她跳出来，一把夺过田氏手中的茶杯，一扬手，杯子被摔到地面上，哐啷一声，碎开了几片。
“我们已经把祠堂的小厮和婆子一一审问过了，就是你支开了他们！除了你，还会有谁想去害我们家嫣儿！”大夫人竭嘶底里吼道。
“我没有支开他们，就是今天早上事情有点多，我这边的人手忙不过来，就让他们过来帮帮我的忙而已。大夫人，你可千万别血口喷人。至于还有谁想要去害你们家嫣儿，我看多着呢，你们俩母女平日就树敌无数。今天早上，你不是才审问九小姐苏若雪了吗？听说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田氏伶牙俐齿地回应道。
大夫人听到这句话，眼神闪躲地望了望老夫人，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乌云密布，把她的心吓得一跳。
“你不说是吧！”大夫转向田氏，咬牙切齿道，看来今天的事情的确与苏若雪这个小娼妇无关，这一切现在一目了然，原来是面前这个贱人做的。
“我不知情，我如何说呢？难道大夫人要派人把我抓起来，关到那个小柴房里面，让婆子用上各种办法虐我，像苏若雪一样，对我严刑逼供对吗？”田氏微微一笑，轻轻一挑眉。
老夫人的脸更是阴沉了，看着两人一直在对峙，却是一个守口如瓶，另一个逼问无果，便对着大夫人挥了挥手：“走吧，拿我的口谕，让府上所有的人都出去找苏若嫣。”
大夫人不肯走，已经找了一个上午，什么结果都没有，京城如此之大，若是想找一个被藏好的人，简直是难于登天。
她想了又想，缓缓垂眸，膝盖也慢慢弯下，“弟妹，就当大嫂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只要你透漏一个字，一个字儿便好，你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田氏笑意盈盈，站起身来，扶住了大夫人，又道，“嫂子，此言差矣，应该说我才是既往不咎的那一个。”她把苏若梅扯了一把，扯到了大夫人的身边，指着苏若梅脸上蜈蚣似的疤痕：“你看看，这个是谁的手笔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又何事怪过别人一句！”
大夫人别过脸去，一想到苏若嫣便心急如焚，她闭上眼睛，低着头，嗫嚅着：“弟妹，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那件事情我对你和若梅说句对不住。”
没想到平日一向自视甚高的大夫人，居然会如此低三下四地求着她，田氏嘴角微微抿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关系，大夫人，你刚刚不是想要跪下来吗？你跪下来，或许我就想起了什么来了呢！”
大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潮澎湃，心里只想着苏若嫣的安全，完全不顾众目睽睽，几十双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
她要跪下去的时候，田氏又一次地扶起了她，勾唇深意一笑，指了指旁边那一堆刚刚大夫人打碎的杯子的碎片。
她竟然要自己跪在那一堆尖锐的碎片上！堂堂一个苏府大夫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不知，而且还要跪碎片，大夫人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她无力地闭上眼睛，泪水泛滥成灾，任由在脸颊漫流。
但她别无选择，此时即使田氏让她上吊自杀，还是服下毒药，她都会一一照做，因为如果苏若嫣出了什么事，她也就不活了。
大夫人立刻走到那一堆碎片旁边，双脚一弯，跪了下去，尖利的碎片立刻刺破了绸缎之下娇嫩的皮肤，血沁了出来，大夫人还在那堆碎片上不断地磕头，额头上的皮肤已是殷红一片。
苏若梅大喊一声，连忙跑到大夫人身边扶起她来，大夫人头发凌乱，有点魔怔了，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让我跪她！让我跪她。我要知道嫣儿的下落。嫣儿啊，你在哪啊！”
田氏居然还在笑，扬着眉，对苏若梅嗔道：“你真是好心肠。好心肠才会被人踩到头面上来，你不看看你脸上那道疤痕是谁做的，居然还去扶仇人之母。”
大夫人低声下气，脑袋像霜打的茄子叶一样直往下耷拉：“弟妹，我跪也跪了，磕头也磕头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若嫣的下落了吗？”
“我怎么知道苏若嫣的下落！”田氏哈哈大笑。
大夫人眼睛发红，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声线沙哑：“你……你竟敢戏弄我！”
“与其在我这边浪费时间，不如出去多找找。我与此事无关，又怎么会知道苏若嫣的下落呢！”田氏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你找过了所有的地方过了？街道找过了吗？天井找过了吗？京城郊外的西山山腰找过了吗？”
说完这句话后，她拉着苏若梅的手，直直地撞开人群，对着身侧两个丫鬟命令道，“雪珊、雪瑶。送客！”说罢扬长而去。
大夫人听到西山的山腰，那里因为离着苏府太远，的确是没有找过，想到这里，她也没顾得上向老夫人辞别匆匆带了人走出府外。
临出府外的那一刻，她又停了下来，只让自己的陪房蓉姑姑跟了去，随车的只有两个在院里做着些杂活的小厮，鞭子一扬，便向着西山赶了过去。
一路上山，带的人又少，西山又太大太广，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若是再找不到苏若嫣的话，那估计晚上更难找得着。
大夫人急得团团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来了，拳头都要捏出水来了，正在着急的当儿，她突然见到旁边的野草丛中，一道白色闪了闪，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跑了过去。
扒开草丛，那是一只并蒂莲花绣鞋，大夫人捧着那只鞋子，手都在颤抖着，这就是苏若嫣的绣鞋！
她一定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像闪电似的在大夫人的心中一闪，像火星点燃了木柴，绝望中，又重新萌发出一丝希望来。
以着鞋子为中心，四个人不停地找，嘴里喊着大小姐的名字，散开后，蓉姑姑突然大喊一声，“大小姐！夫人快来啊！大小姐在这里。”
大夫人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泪如雨下，迈着碎步，三步并两地跑到蓉姑姑身边。
之间草丛中，苏若嫣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头发凌乱，秀发之间的簪子东倒西歪，披头散发，眼神迷离，脸上红的黑的，所有的胭脂膏子全部都混在在一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衣衫凌乱，前襟已经大开，半边雪白的酥胸露在外面，裙子破烂成一条一条的，她的亵裤也是毫不留情被撕裂开来，丢到一边。
下半身的血污洇透了她那一件翠绿烟纱散花裙，血渍斑斑，猩红一片，刺眼得让人不堪入目。
大夫人一见到她便差点晕了过去，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才不至于跌掉在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苏若嫣平安在世就好，她已经把最坏的后果想到了，现在人还好，身上没什么伤口，脸蛋也是依旧如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若嫣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地睁开眼，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怕是刚刚那个绑她出府的虬须大汉又回来了，被蹂躏过的伤口处，还留着被庞然大物强行撑开的痛楚。
模模糊糊的光晕中，她却见到了母亲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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