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纵兵伤人_北朝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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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纵兵伤人

  “给陈凉的信?”

  邵陵王披着单衣,几乎要发怒了,他刚想说陈凉就在城外,这时候,却又转念一想,他身子略前倾了些,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夫,问道:“你说是你们从建康来的,孤且问你,是谁给他写的?”

  “此信,乃是侯景麾下谋士索超世亲笔书写。”

  马夫跪着磕头道:“小人也是被逼无奈,那贼说放小人一条生路,但必须将此信送给陈凉陈将军,说他就在京口。”

  “哼,汝私通逆贼,谁知道汝心思如何?”

  邵陵王威吓一声,看那马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又看看手上的信,不再犹豫,直接打开来想要看看内容。

  片刻后,他丢开信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赏他些钱。”

  外面早有下人聚集起来,儿子萧确也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马夫,低声问道:“您这是......”

  “看看,这是侯景谋士索超世写给陈凉的信。”

  邵陵王随手将信纸扔给萧确,后者拿过来一看,惊疑不定道:“这,这信纸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孤也曾听闻索超世此人,此人与王伟一般,做事向来精细,怎么可能大老远的就派人送来一张空纸?”

  邵陵王冷冷道:“吾儿,你且想想,说不得,便是陈凉这贼丘八要反......”

  “但是,他索超世若是和陈凉私下串通勾结,必然行迹隐蔽,为何派的人却将此信送到您这儿呢?这岂不是将陈凉出卖了么?”

  萧确到底思路缜密一些,迅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嗯,也是啊。”邵陵王愣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对着跪在堂下的马夫喝骂道:“你说,那索超世派你来送信给陈凉,为何你送到我这儿来了?”

  “小人...小人...”

  马夫看上去又怕又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将额头硬生生磕出血来。

  “小人是今日才到了京口,不信您去问问,索超世那人亲口说若是不知陈将军在京口何处,便将此信送与邵陵王爷也可,由您来转交给陈凉。”

  “转交?”

  邵陵王听来听去,愈发没有头绪,他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骂旁边的婢女没眼见不给他拿衣服,另一边又发作起来,认定马夫还有东西隐瞒着,喝令下人们将其拖出去先打一顿。

  萧确没有阻拦,他站在邵陵王身边,心中疑虑。

  这事,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天边开始明亮起来,最后一抹夜色离去,东边开始升起旭日的光辉,唤醒了沉睡一夜的京口城。

  各处重新又人声鼎沸起来,官差士卒们在巡街,时不时敲诈些许钱财,流民们三五成群,睡眼惺忪地被巡街的那些人呼来喝去,心里诅咒着可憎的世道。

  除此之外,随处可见的还有人牙子。

  来街头挑选奴仆婢女的人有不少,这些人几乎都是当地权贵、大族派出来买人的家奴,他们似乎怎么都不嫌弃自己家里下人太少,恨不得连出门都要让几个下人趴在自己脚底当出行的踏板。

  但今天,他们发现街头那些流民中的青壮却是少了许多。

  去别处讨活路了么?

  还在早上的时候,便有几名骑兵带着口信纵马冲到了陈凉的兵营前面,试图强行闯入兵营。

  “我等奉王爷之命,来给你们那陈将军送一封口信,快些滚开,误了事,你们都得掉脑袋。”

  守门的士卒全都是南山营士卒,见几人跋扈,却也暂时不敢发作。

  为首的队主迎上去,客客气气道:“按令,军中不得骤马,请几位爷暂且下马歇息,稍作等待,容小人进去禀告将军。”

  这话倒也不算错,可那骑兵中为首者听了,却是觉得拂了自己的面子。

  你那陈凉算什么东西?

  我是王爷派来的人,你不说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出来迎接也就罢了,你手下人还不准咱进去?

  想到这里,再想想王爷要做的事,那骑兵心里没有丝毫迟疑,拽起马鞭,对准那个低眉顺眼凑过来的队主就是狠狠一鞭。

  队主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一下,随即跪在地上,捂着眼睛嘶吼起来。

  “王队主!”

  他手下的数十名部曲顿时围了过来,试着拿开王队主的手,看见他脸上右眼处鲜血汩汩流下,微微睁开一点,却是让人不禁悚然几分。

  众人分明看见那眼眶里的眼球,直接裂开了。

  王队主直接被抽瞎了一只眼睛!

  那骑兵下手竟如此狠毒!

  “汝凭什么打人!”

  数十名部曲鼓噪起来,这儿是陈凉的兵营,听到这儿的吵闹声,越来越多的南山营士卒开始聚拢过来,将那几个骑兵团团围住。

  王队主早已被人抬走,去找军中大夫救治,只有地上那滩鲜血触目惊心,后来赶到这儿的士卒听说了一名同袍直接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不由更加气愤,成群的士卒骂骂咧咧,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尔等一群下贱刁民,焉敢阻拦我等!”

  那几个骑兵看见被这么多人围住,心里起了惧意,却兀自嘴硬,不肯服软,正要被人直接从马背上揪下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声“将军来了”,一群士卒顿时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

  陈凉身着白色布衣,朝这儿大步走来,他一来,那些士卒反而不敢再过激下手,只是死死盯着陈凉。

  几名骑兵如蒙大赦,刚才用马鞭伤人的那名骑兵仍坐在战马上,他思考片刻,对陈凉喊道:“陈将军,汝无端聚集士卒在此鼓噪,莫不是想要攻打京口么?”

  陈凉沉默着,后面又冲过来两人,正是羊躭和陈昕,他们看着陈凉,都思考着这事怎么解决。

  “你说,你是王爷派来的?”

  “没错。王爷派我来告诉你,今晚,王府设宴,特意请你,到时候,若是看不见你人,你就自个等着瞧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羊躭、陈昕两人暗呼不好。

  哪有这样请人赴宴的?未免也太轻蔑了些。

  邵陵王是发了什么毛病,居然让这种人过来邀请?

  那骑兵喊完话,直接调转马头想要离开,倒也是果断的很。

  “慢着。”

  陈凉忽然喊了声,周围南山营士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等着陈凉的下文。

  那骑兵略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就看着陈凉。

  “邵陵王既然请末将赴宴,那是王爷的恩德,也是末将的福分。”

  陈凉上前一步,先是定定看着那几个骑兵,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慢条斯理地道:“那么,请问这位爷,本将军这个手下,可是触犯了什么罪?让王爷特意派人过来降罪?

  是残害百姓?还是意图谋反?”

  “陈凉,你狂妄!焉敢对王爷出言不逊!”那骑兵一听就明白陈凉不想善了此事,他拨转马头,竟是想要强行离开这儿。

  “拿下他们!”

  陈凉忽然吼了一声,背后人群分开,露出上百名手持军弩的士卒,遥遥对准那几名正在催促战马的骑兵。

  弩矢破空而去,当场射杀两人,中了弩箭的战马哀鸣着摔倒在尘土中,之前还耀武扬威的那名骑兵被自己的战马压住,直接断了条腿,正惨叫着。

  陈凉已经授意那些士卒尽量射战马,但总有人是射不准的,没注意便多射杀了两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把这位爷请回去,问清楚了,王爷到底是怎么说的,问不出来,先赏几顿鞭子。”

  “喂,阿凉,他毕竟是王爷派来的人,你把他杀了,这不好吧。”

  羊躭急匆匆走过来,低声劝道:“你顶多也打伤了他,若是杀了,却是......”

  “兄长,今日粮草却还没人去算呢,你帮我去管管粮草。”陈凉微笑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羊躭站在原地呆了半饷,唉声叹气着离开了,完全是操碎了心的模样。

  陈凉只留下了那两具尸体和之前挥鞭伤人的那骑兵,还活着的两人,拔了他们身上的弩箭,草草包扎一下防止路上死了,而后直接放走了。

  让他们把尸体带回去,难免落人口实,不方便下一步行动。

  “辛枚。”

  陈凉喊来辛枚,指着那些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那个正被人抬走的骑兵,吩咐道:“你去城里多买通些人,往京口散播消息,说邵陵王手下故意侮辱陈将军,一定要说这人是邵陵王的心腹,地位很高,然后说咱们是如何在石头城血战,保护着数万百姓一路逃到这的。

  不管邵陵王有没有想要对咱们下手,你一定要把他说的罪恶一点,把咱们说的可怜一些,说咱们就是老弱病残几千人。”

  “就今天一天时间,你去散播消息,黄昏前回来。我刚才教你的那些,会说吧?”

  “卑职省得,将军放心吧。”

  辛枚走出去几步,而后又折返回来。

  “将军,却才那人说,邵陵王请您赴宴,今晚您去不去?若是去的话,卑职去安排好手随您入城,免得他设的是鸿门宴。”

  辛枚能有这种心思,说明他跟自己已经是一路心思了。

  陈凉满意地拍拍辛枚的肩膀,笑道:

  “我手下就几千老弱病残,哪敢去赴宴啊。”

  “今夜拔营!”

  看着迅速离去的辛枚,陈凉做出强行压抑愤怒的模样,对那些聚集起来的士卒喊了一声:“都看什么,这事还没完,你们全都先给我回去,这事儿自有本将军去管!”

  他清楚看见,士卒们离开的时候,眼里都闪动着兴奋的神情。

  “去看看那个王队主吧。”他这么想着,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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