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加价
詹森认真地看完了“探险队伍互相怀疑、争执指责”桥段。
就像他说那样,小说里总是有这种情节，人类在陷入绝境时候免不了要产生争执。
即使没有胡安编造谎言，他们也会因为失望沮丧、意见分歧等原因发生剧烈冲突,甚至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一种情绪发泄。
冲突过后才是最危险。
队伍可能会分裂，矛盾慢慢积累,加上外部环境种种死亡威胁，人类意志力被这些“折磨”逐渐消耗,最后有人发疯，有人袭击队友，还有人决定独自离开选择生路。
对邪神来说,这种剧本很好看，这种深入体验也很有意思。
不过胡安这支队伍吧，人太少了，总共只有三个人,复杂点剧情都发展不了。
詹森不想让调查员死,那个名字叫捷列金人类，似乎又跟调查员关系很好。
剩下一个罗塔，满心警惕,跟另外两个人毫无感情，还带着捷列金怀疑詹森。
算了，探险队伍内讧游戏等下次吧！
詹森决定一步到位,“手动”分裂了队伍。
——物理分裂,被迫失散。
胡安默默地打了个冷战。
他祈祷着这件来自邪神委托能尽快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来风呼呼地吹着,地洞里阴冷潮湿,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胡安在衣服外面裹了一张防水布,布料边缘塞进衣服袖口跟皮带里,这是最简单御寒方法，之前他觉得很管用，可是现在不行了，好像随着人数减少，一种无形阴冷气息密密麻麻地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在幽暗无光通道尽头等着他掉进去。
“……”
胡安脊背发冷。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怪物喉管里，在被它吞下。
但这是不可能。
别说这种“亲密无间”接触了，哪怕靠近邪神，都会发疯死亡。
胡安感到嘴里发苦，这时通道变得陡峭，接近八十度坡面，胡安只能抓住岩壁上石块，借助绳索艰难地往下挪动。
鞋底踩住石头偶尔会滑动，经验欠缺人很有可能受到惊吓松手摔落。
胡安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成功地降落到这条通道底部。
他打开手电筒，发现这里是一个平台，下方依旧深不见底。
“这里有多高？”胡安一边收绳索一边问。
“大概一百米。”詹森飞快地换算成了人类单位数值，他已经习惯了现代人类报准确数值时候不用英尺而用那个新单位米。
胡安捏着眉心，吐了口气。
一百米长度放在陆地上简直不值一提，速度慢一点人，二十多秒就能跑到。
可是这个长度换成地洞垂直距离，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数字。
这里没有光，手电筒能照亮地方有限，地形复杂，布满了可能割破衣服与皮肤锋利岩石，石块还有可能脱落，死亡风险翻倍。
三天前罗塔先生助手跳山坡逃跑，那坡度明明很缓，还摔断了脖子呢。
呼。
没事，胡安相信没找到邪神之前，詹森是不会看着自己摔死。
最多摔成骨折！
胡安一边往腰上绑绳索，一边试图安慰自己。
詹森看起来一直没有回头，其实他关注着胡安一举一动。
关于人类能在这个极端环境里做到什么程度……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学会了，以后混进人类冒险队伍，破绽就会变少。
在邪神眼里简单到无法构成障碍东西，在人类眼里是非常困难，詹森之前也总是在城镇里跟人类接触，对人类能一口气走多远，能爬上多高山是全无概念。
毕竟在小说里，那些善于冒险主人公个个都是体力充沛、毅力超群。
能穿越戈壁荒漠、打退恐龙、杀死幽灵、还能在海里跟鲨鱼搏斗……反正这样主角，哦不，这样调查员詹森做梦都想拥有一个。
但是现实世界里没有大侦探福尔摩斯，也没有尼摩船长（注）。
詹森经过这次洞穴探险，已经补充了很多“常识”，比如人类不可能跳过七八米宽坑，比如人类在太冷水里游泳会抽筋。
对了，还有长期见不到阳光会让人类情绪变得低沉、抑郁或者暴躁。
詹森看见忧心忡忡调查员亮度一路走低，忽然开口说：“你想要什么报酬？”
“啊？”
胡安拽着绳索，一脸茫然。
过了一分钟他大脑才恢复思考能力，他表情瞬间变了。
“还、还可以选择？”胡安震惊。
“只要不是其他邪神住处……”
詹森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盖密尔上门威胁同类行为，迅速改口说，“只要在地球上，都可以。”
胡安：“……”
瞧这话说，难道还有不在地球上文明遗迹吗？
胡安表情太明显了，詹森认真地点点头说：“有，比如亚特兰蒂斯。”
“那不是沉在海底吗？”胡安更震惊了。
“亚特兰蒂斯接受了外星文明科技，那不是一座城，而是一艘宇宙飞船。亚特兰蒂斯人发现了邪神存在事实，也受到了邪恶力量波及，他们知道无法战胜邪神，为了保存文明与族人，于是决定离开地球逃往另外一个星系。在飞船拔地而起后，海水融入了这个深坑，所以在地球古老传说里，亚特兰蒂斯人触怒了神灵，城市在一夜之间沉入了海底。”
詹森解释完，胡安结结巴巴地问：“那为什么它会被算在遗迹废墟里呢？”
“飞船在火星附近坠毁了，据说撞上了火星一个月亮。有一部分废墟留在那里，火星两颗卫星都不是球形，被撞了之后就更丑了。”
听着这带着微微嫌弃语气，胡安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跟邪神讨论这么科技、先进话题。
等等。
胡安猛然醒悟。
人类孜孜不倦地探索脚下这颗星球，不过这些难题放在邪神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否则就不会有人想从邪神那里获得知识了，这可是除了长生、力量、财富之外最热门选项。
火星上古城废墟肯定是别想了，胡安脑袋里浮现了很多个名字，但是最后这些名字都消失了。
詹森意外地看着调查员身体光亮又变得黯淡了。
怎么回事，听说不能去火星十分失望？
詹森还在思索，就听到胡安语气尴尬地问：“我能把报酬换成钱吗？”
“嗯？”
“……我太穷了。”
胡安每说一句，心就在流血。
放弃这样报酬选择了金钱，简直是侮辱，可是没钱活不下去啊！别不说，如果有钱，他怎么会去做捷列金教授助手，怎么会在这里呢？谁能保证下次遭遇神秘事件，还有认识邪神来搭救？
什么？遗迹里文物？
穿越时空拿出来东西，是没有历史沉淀痕迹，最多算是仿制品。
直接拿金子？是个好主意，可是胡安又担心这些东西“流”出去，会制造神秘死亡事件，胡安在梦境里听说过“厄运金币”故事，谁能保证一座注定要毁灭城市里，某件物品肯定没有邪神气息？
这肯定不能赌。
看着忽明忽暗调查员，詹森认真想了想：“你要多少？时空罗盘做起来费劲，但是金子与宝石我有很多，随手就能给你，这可以作为报酬添头。”
胡安：“……”
有件事胡安不明白，为什么别邪神没有这么有钱？比如这个洞窟里邪神？
盖密尔躺在山坡上。
阿拉贝卡山一侧积雪已经彻底融化，岩石缝隙里也迅速铺满了野花与绿草。
险峻陡峭岩壁暴|露出来，只凭人类肉眼，就能看出两三个洞窟。
盖密尔能听见洪水在地底流动声音。
塌陷营地已经完全变样了，其中一半泡在水洼中。
这是因为掉落装甲车等杂物堵住了洞穴通道，有一些洪水无处可去，只能随着缝隙与洞口溢出，看起来格外凄凉。
一些人在废墟水洼里寻找着幸存人，可能还在调查真相。
盖密尔确定里面没有满意发光蚂蚁之后，就无视了这些人。
他选择位置非常好，他伪装也无懈可击——作为一道阴影，谁会去注意呢？
“啊——”
凄厉惨叫声从营地前方岩石哨所里响起。
那是一栋保存完整建筑，里面有人。
盖密尔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纳闷地发现还真有人“看”到了自己。
直视邪神阴影化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摊血肉，这座营地恐怖传说又增加了。
盖密尔没动。
他不会离开，只有他停留在地表，那个洞穴新神不敢胡乱钻洞逃跑，詹森探险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
盖密尔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山体深处。
“咦？”
怎么走得这么快？
调查员速度忽然增加，果然詹森帮调查员摆脱了不发光同类，没有拖累之后轻松多了？
阴影继续悠闲地躺在阳光下，“观看”着分为两处地洞冒险。
“走错了。”
盖密尔失望地看捷列金与罗塔这支分队。
胡安与詹森已经往下走了地底六百米，另外一支试图抵达地表分队还在迷宫通道里反复徘徊，绕来绕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能避开最错误选择（通往地底），但是也没法选对正确通道，一会儿距离地表垂直距离几十米，胜利在望，一会儿错过了关键岔道，迷失到了三百米深地带。
所以究竟是詹森与胡安先找到邪神呢，还是这两个人类先钻出洞穴呢？
盖密尔愉快地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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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说那样,小说里总是有这种情节，人类在陷入绝境时候免不了要产生争执。
即使没有胡安编造谎言，他们也会因为失望沮丧、意见分歧等原因发生剧烈冲突,甚至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一种情绪发泄。
冲突过后才是最危险。
队伍可能会分裂，矛盾慢慢积累,加上外部环境种种死亡威胁，人类意志力被这些“折磨”逐渐消耗,最后有人发疯，有人袭击队友，还有人决定独自离开选择生路。
对邪神来说,这种剧本很好看，这种深入体验也很有意思。
不过胡安这支队伍吧，人太少了，总共只有三个人,复杂点剧情都发展不了。
詹森不想让调查员死,那个名字叫捷列金人类，似乎又跟调查员关系很好。
剩下一个罗塔，满心警惕,跟另外两个人毫无感情，还带着捷列金怀疑詹森。
算了，探险队伍内讧游戏等下次吧！
詹森决定一步到位,“手动”分裂了队伍。
——物理分裂,被迫失散。
胡安默默地打了个冷战。
他祈祷着这件来自邪神委托能尽快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来风呼呼地吹着,地洞里阴冷潮湿,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胡安在衣服外面裹了一张防水布,布料边缘塞进衣服袖口跟皮带里,这是最简单御寒方法，之前他觉得很管用，可是现在不行了，好像随着人数减少，一种无形阴冷气息密密麻麻地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在幽暗无光通道尽头等着他掉进去。
“……”
胡安脊背发冷。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怪物喉管里，在被它吞下。
但这是不可能。
别说这种“亲密无间”接触了，哪怕靠近邪神，都会发疯死亡。
胡安感到嘴里发苦，这时通道变得陡峭，接近八十度坡面，胡安只能抓住岩壁上石块，借助绳索艰难地往下挪动。
鞋底踩住石头偶尔会滑动，经验欠缺人很有可能受到惊吓松手摔落。
胡安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成功地降落到这条通道底部。
他打开手电筒，发现这里是一个平台，下方依旧深不见底。
“这里有多高？”胡安一边收绳索一边问。
“大概一百米。”詹森飞快地换算成了人类单位数值，他已经习惯了现代人类报准确数值时候不用英尺而用那个新单位米。
胡安捏着眉心，吐了口气。
一百米长度放在陆地上简直不值一提，速度慢一点人，二十多秒就能跑到。
可是这个长度换成地洞垂直距离，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数字。
这里没有光，手电筒能照亮地方有限，地形复杂，布满了可能割破衣服与皮肤锋利岩石，石块还有可能脱落，死亡风险翻倍。
三天前罗塔先生助手跳山坡逃跑，那坡度明明很缓，还摔断了脖子呢。
呼。
没事，胡安相信没找到邪神之前，詹森是不会看着自己摔死。
最多摔成骨折！
胡安一边往腰上绑绳索，一边试图安慰自己。
詹森看起来一直没有回头，其实他关注着胡安一举一动。
关于人类能在这个极端环境里做到什么程度……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学会了，以后混进人类冒险队伍，破绽就会变少。
在邪神眼里简单到无法构成障碍东西，在人类眼里是非常困难，詹森之前也总是在城镇里跟人类接触，对人类能一口气走多远，能爬上多高山是全无概念。
毕竟在小说里，那些善于冒险主人公个个都是体力充沛、毅力超群。
能穿越戈壁荒漠、打退恐龙、杀死幽灵、还能在海里跟鲨鱼搏斗……反正这样主角，哦不，这样调查员詹森做梦都想拥有一个。
但是现实世界里没有大侦探福尔摩斯，也没有尼摩船长（注）。
詹森经过这次洞穴探险，已经补充了很多“常识”，比如人类不可能跳过七八米宽坑，比如人类在太冷水里游泳会抽筋。
对了，还有长期见不到阳光会让人类情绪变得低沉、抑郁或者暴躁。
詹森看见忧心忡忡调查员亮度一路走低，忽然开口说：“你想要什么报酬？”
“啊？”
胡安拽着绳索，一脸茫然。
过了一分钟他大脑才恢复思考能力，他表情瞬间变了。
“还、还可以选择？”胡安震惊。
“只要不是其他邪神住处……”
詹森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盖密尔上门威胁同类行为，迅速改口说，“只要在地球上，都可以。”
胡安：“……”
瞧这话说，难道还有不在地球上文明遗迹吗？
胡安表情太明显了，詹森认真地点点头说：“有，比如亚特兰蒂斯。”
“那不是沉在海底吗？”胡安更震惊了。
“亚特兰蒂斯接受了外星文明科技，那不是一座城，而是一艘宇宙飞船。亚特兰蒂斯人发现了邪神存在事实，也受到了邪恶力量波及，他们知道无法战胜邪神，为了保存文明与族人，于是决定离开地球逃往另外一个星系。在飞船拔地而起后，海水融入了这个深坑，所以在地球古老传说里，亚特兰蒂斯人触怒了神灵，城市在一夜之间沉入了海底。”
詹森解释完，胡安结结巴巴地问：“那为什么它会被算在遗迹废墟里呢？”
“飞船在火星附近坠毁了，据说撞上了火星一个月亮。有一部分废墟留在那里，火星两颗卫星都不是球形，被撞了之后就更丑了。”
听着这带着微微嫌弃语气，胡安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跟邪神讨论这么科技、先进话题。
等等。
胡安猛然醒悟。
人类孜孜不倦地探索脚下这颗星球，不过这些难题放在邪神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否则就不会有人想从邪神那里获得知识了，这可是除了长生、力量、财富之外最热门选项。
火星上古城废墟肯定是别想了，胡安脑袋里浮现了很多个名字，但是最后这些名字都消失了。
詹森意外地看着调查员身体光亮又变得黯淡了。
怎么回事，听说不能去火星十分失望？
詹森还在思索，就听到胡安语气尴尬地问：“我能把报酬换成钱吗？”
“嗯？”
“……我太穷了。”
胡安每说一句，心就在流血。
放弃这样报酬选择了金钱，简直是侮辱，可是没钱活不下去啊！别不说，如果有钱，他怎么会去做捷列金教授助手，怎么会在这里呢？谁能保证下次遭遇神秘事件，还有认识邪神来搭救？
什么？遗迹里文物？
穿越时空拿出来东西，是没有历史沉淀痕迹，最多算是仿制品。
直接拿金子？是个好主意，可是胡安又担心这些东西“流”出去，会制造神秘死亡事件，胡安在梦境里听说过“厄运金币”故事，谁能保证一座注定要毁灭城市里，某件物品肯定没有邪神气息？
这肯定不能赌。
看着忽明忽暗调查员，詹森认真想了想：“你要多少？时空罗盘做起来费劲，但是金子与宝石我有很多，随手就能给你，这可以作为报酬添头。”
胡安：“……”
有件事胡安不明白，为什么别邪神没有这么有钱？比如这个洞窟里邪神？
盖密尔躺在山坡上。
阿拉贝卡山一侧积雪已经彻底融化，岩石缝隙里也迅速铺满了野花与绿草。
险峻陡峭岩壁暴|露出来，只凭人类肉眼，就能看出两三个洞窟。
盖密尔能听见洪水在地底流动声音。
塌陷营地已经完全变样了，其中一半泡在水洼中。
这是因为掉落装甲车等杂物堵住了洞穴通道，有一些洪水无处可去，只能随着缝隙与洞口溢出，看起来格外凄凉。
一些人在废墟水洼里寻找着幸存人，可能还在调查真相。
盖密尔确定里面没有满意发光蚂蚁之后，就无视了这些人。
他选择位置非常好，他伪装也无懈可击——作为一道阴影，谁会去注意呢？
“啊——”
凄厉惨叫声从营地前方岩石哨所里响起。
那是一栋保存完整建筑，里面有人。
盖密尔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纳闷地发现还真有人“看”到了自己。
直视邪神阴影化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摊血肉，这座营地恐怖传说又增加了。
盖密尔没动。
他不会离开，只有他停留在地表，那个洞穴新神不敢胡乱钻洞逃跑，詹森探险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
盖密尔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山体深处。
“咦？”
怎么走得这么快？
调查员速度忽然增加，果然詹森帮调查员摆脱了不发光同类，没有拖累之后轻松多了？
阴影继续悠闲地躺在阳光下，“观看”着分为两处地洞冒险。
“走错了。”
盖密尔失望地看捷列金与罗塔这支分队。
胡安与詹森已经往下走了地底六百米，另外一支试图抵达地表分队还在迷宫通道里反复徘徊，绕来绕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能避开最错误选择（通往地底），但是也没法选对正确通道，一会儿距离地表垂直距离几十米，胜利在望，一会儿错过了关键岔道，迷失到了三百米深地带。
所以究竟是詹森与胡安先找到邪神呢，还是这两个人类先钻出洞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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