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接近死亡
1959年,北大西洋。
天边透出一丝橘红微光，很快就升起了一轮太阳，就像从大海深处跳出来。
“伊丽莎白号”轮船正行驶在波涛之间,船身微微颠簸。
太阳光照在船舱玻璃上，很多乘客都醒了。
倒不是窗帘遮光效果太差,而是睡不好。
即使是船上二等舱，房间也稍显狭小，如果塞进去两个行李箱,稍微胖一点乘客开衣柜都需要侧着身体才能避免不跌到床铺上。
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二十多天,除非是重度晕船症,其他人都适应了这样颠簸，同样一些问题也冒了出来。
首先是被褥潮湿问题,据说最底下四等舱都长霉斑了,还有人在房间里看见了老鼠。
船上养了猫，这是大航海时代就继承下来习惯,对付这些可能携带病菌老鼠。
不知道伊丽莎白号猫捕猎技能退步，还是那几只老鼠特别狡猾，鼠患已经闹腾了三天。
有一次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鼠从餐厅桌子底下钻出来,蹿上天花板悬挂吊灯,并且重重地摔在了一位女士裙子上。
“……我以为这是三十年前才会发生事。”
辛蒂祖母讥讽地说。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昨天晚上餐厅里那一幕。
辛蒂今年二十二岁，她是一个年轻漂亮英国姑娘，跟祖母住在这艘船二等舱楼层。
伊丽莎白号上有三百多个乘客，没有满载，这艘船有些陈旧了,舱位票价在这条航线上算是中等。真正有钱人不会搭乘这种轮船,相对应,伊丽莎白号上设施很难让乘客满意。
“祖母，这就是三十年前船。”
“什么？我说了船吗？我是说那些人！”
辛蒂祖母不高兴地说，“那个女人只会尖叫，她旁边男人也只会尖叫？这样人是怎么从战争里活下来？”
“很多人都怕老鼠，它们会导致人传染很多疾病。”辛蒂耐心地解释。
她匆忙整理完了床铺，打开房门，准备搀扶祖母去甲板上透透气。
巧合地是，左边房门也开了。
一个男人用轻佻语气跟她打招呼：
“菲尼尔小姐，菲尼尔夫人，今天天气可真好，不是吗？”
辛蒂脸色一沉，这是住在她旁边舱室美国人史密斯，自从上船开始，就一直想尽办法跟她搭讪。
辛蒂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在远洋航行轮船上邂逅爱情，排遣寂寞，等下船就各走各路，谁都不会再管谁。
可是她是跟祖母一起旅行，聪明男人都应该知道她没有闲工夫，也没有兴趣玩这种爱情游戏，可是这位史密斯先生仍然像癞皮狗一样纠缠不休。
辛蒂重重地关上了门。
隔着门，这位英国姑娘还是能听到史密斯跟另外一个乘客对话。
“早安，史密斯先生，今天又失败了？”
“这也是菲尼尔小姐迷人之处，不是吗？”
“哈哈！”
笑声里充满了男人之间默契。
追求一位脸蛋漂亮姑娘，是沉闷旅途里最好消遣，倘若那位姑娘很容易上手，他们又会觉得没趣、不够劲。
辛蒂黑着脸对祖母说：“您说得对，应该把这些人丢回战争时代。”
菲尼尔夫人靠坐在床上打盹，她年纪大了，很容易说话说到一半就睡着，记忆力也不太好。
现在猛然惊醒，含糊地问：“我们到了吗？是不是应该下船了？”
“没有，祖母，我们还在海上。”
“真够远。”菲尼尔夫人咕哝着。
这时船身忽然倾斜了一下。
走廊跟船舱楼层里一片尖叫，还有噼里啪啦物品掉落声。
菲尼尔夫人先是愣住了，眼神迷茫，然后猛然跳起来，抓起辛蒂手就要往床底下钻。
“祖母，没事，我们在船上，没有德国人轰炸机。”
辛蒂担心菲尼尔夫人用力过猛闪了腰，连忙把人搀住，耐心地解释。
菲尼尔夫人这个反应在她们上船第三天就发生了。
当时遇到了暴风雨，又是夜晚，船颠簸得非常厉害，菲尼尔夫人在睡梦中惊醒，以为身处地下室，随时会有一颗炸|弹落下。
“您看，墙壁跟天花板没有往下落灰，外面也没有响起防空警报。”
辛蒂抱住祖母，尽量把自己语气放得轻快。
她把脑袋靠在菲尼尔夫人肩膀上：“我也长大了，我都能抱住您啦！”
菲尼尔夫人慢慢回过神，她摸着孙女脸庞，从混沌记忆里清醒过来：“我们去吃早餐？”
辛蒂点头。
她没有把刚才颠簸放在心里，在大海上忽然起浪是很正常一件事。
“我还是叫服务生来送餐吧！”辛蒂不放心祖母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又担心船身再次颠簸。
“不用，只是一小段路！”
菲尼尔夫人开始念叨轮船餐厅服务生索要小费过多，服务不够周到，身上还有一股怪味让她倒胃口。就像一个普通英国老妇人，只不过挑剔了一点。
辛蒂走到窗口，准备看看外面情况。
这时她发现外面天空以肉眼可见速度暗了下来。
乌云遮住了太阳。
“还是叫服务生吧，可能要下雨了。”辛蒂回头说。
船身又摇晃着颠簸了几下。
辛蒂打开房门，看到两个穿着船员衣服人在走廊尽头聊天，正要招呼，就听到了他们对话。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附近……”
船员在窃窃私语，他们语气里透着异样焦虑。
辛蒂微微皱眉，她听力非常好，而且这项本领不会给她带来多大困扰，平时她会像无视树枝间歌唱鸟儿那样忽略掉那些声音，而在需要时候，只要她认真去听，就可以听到很微小声音。
包括现在那两个船员对话。
“大副没说，可是在一小时之前，我们仪表就出问题了。”
“船长正在找人维修船尾设备……”
“无线电也断了。”
“你看外面天空，这正常吗？我记得昨天收到无线电播报，今天应该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说到这里，那两个船员注意到了辛蒂，连忙挤出一个笑容。
辛蒂开口问：“两位先生，船速好像变慢了，是遇到风暴了吗？”
“啊，是……不是，没问题，小姐，您在房间里很安全。”
船员们含糊地说完，转身就跑了。
辛蒂看着他们离开，回到房间发现外面天空更暗了。
玻璃窗上出现了一颗颗水珠。
下雨了吗？
辛蒂再次向外望去，结果看到不是乌云，而是一团团白色浓雾。
伊丽莎白号轮船好像撞进了一片大雾里，玻璃上水珠是雾气遇冷凝结出来。
辛蒂耳朵微微一动，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声音。
此时轮船甲板上，一些乘客惊奇地看着周围变化景象，有人在惊叫，还有人拿出望远镜四处张望。
“上帝，这可真是太激动人心了，就跟电影情节一样。”史密斯叼着雪茄，兴奋地说，“与世隔绝岛，周围笼罩着迷雾，除非有船误入，否则很难发现……难道我们要发现骷髅岛了吗？”（注）
“骷髅岛？”
“是啊，可能会有史前生物存在岛屿，相信我，如果真那样，我们所有人就出名了！”
一些乘客怀疑地看着史密斯，而另外一些看过电影人很赞同史密斯说法，高兴地跟他聊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请离开甲板回到船舱，雾气越来越浓了，我们需要为你们安全负责。”
大副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对着甲板上乘客喊话。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雾气已经浓得站在甲板上人根本看不到站在二层舱室玻璃窗前大副了。
有人开始不安，还有人高声谈笑：“没事，海上气候多变，我搭乘这条航线至少十几次了，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古怪地方。没有恐龙，没有骷髅岛，相信我，就算也应该在人类很少去海域，否则秘密就瞒不住啦！”
虽然说话人带着一股傲慢劲，但是大家现在就想听到这样安慰。
马上有几位乘客，主动邀请这位先生去餐厅谈谈他是怎么在欧洲与美洲之间做生意事。
伊丽莎白号轮船固定航线是从英国前往加拿大南部新斯科舍省。
新斯科舍在拉丁语里意思是“新苏格兰”，听名字就知道跟美国新伦敦、新奥尔良是一个路子，是大航海时代登陆点，殖民者建立城市。那位乘客话没错，这确实是一条非常繁忙航路。
船身又稍微颠簸了一下。
这次没有人在意了，只当做较大风浪。
除了知道内情船员，还有辛蒂。
“祖母！”
辛蒂叫醒了又在打瞌睡祖母，神情严肃地说，“我听到了不好声音。”
菲尼尔夫人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迷茫地看着孙女。
“是死亡声音……很远，可是它们在说话……”
菲尼尔夫人一下就清醒了。
德国轰炸伦敦时候，辛蒂才三四岁，菲尼尔夫人几乎是抱着她辗转在废墟与避难所之间才生存下来。辛蒂刚会说话时候，就表现出了不一样地方，她好像能听到不同寻常声音。
最严重一次在1952年，十五岁辛蒂从学校跑回来告诉她，听到了死亡在说话，整座城市到处都是。
那时菲尼尔夫人身体还很不错，记忆也没开始衰退，她立刻给孙女请了假，连夜跑到了乡下。
后来发生事情，让菲尼尔夫人心悸不止。
他们居住那片街区，很多人都死了，政府说是爆发了有毒烟雾事件，可是接下来数年间，不断有人死去。
伦敦很大，如果人们不去注意，很难发现后续死亡数量有多么庞大。
可是辛蒂总会把她听到声音告诉菲尼尔夫人，最终她们决定离开英国，去投奔菲尼尔夫人小儿子，辛蒂叔叔。
“我们不应该上这条船。”辛蒂焦虑地捏着手指。
对她来说，这条船正在慢慢靠近死亡，很快就会发生可怕事。
但辛蒂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拿上你木仓。”
菲尼尔夫人直接命令孙女打开行李箱。
“我不管那是海盗、毒雾、或者是什么怪物……”
菲尼尔夫人话还没说完，船身猛然一歪，就像被什么东西拖拽了过去。
辛蒂甚至听到有船员在外面惊恐喊叫:“不可能！我们距离死亡岛还很远，至少有十几海里，怎么会在这里就受到了磁力影响？”
“闭嘴，你忘记那座岛是会移动吗？”
“不——”
“这有问题，这绝对不正常！”
同一时间，骤然放大死亡之音，也像刀子一样扎入辛蒂耳中。
辛蒂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神情惊恐。
她从未听过这么尖锐死亡之音。
“辛蒂！”菲尼尔夫人抱住孙女，大声呼喊。
辛蒂意识慢慢沉入黑暗，她好像“看见”了一座狭长弯月岛屿漂浮在海面上。
不，说是弯月，都有点对不起弯月，这根本就是一根细长弯曲意大利面。
意大利面周围还有一圈厚厚沙拉酱，哦不，那是沙粒。
它就像是一座悬浮在流沙之上奇异岛屿，那些死亡悲鸣，就来自岛屿四周与下方流沙。
层层叠叠沉船被流沙挟裹着。
由于海流对这片黄沙影响，这些沉船竟然还能环绕着岛屿“流动”。
恍惚间辛蒂以为自己看到了书本上诡异图片，就像把人头缩小了串成项链佩戴在身上土著人……
这些船只遗骸，一刻不停息地发出死亡呢喃。
突然移动停顿，齐齐注视着越来越近伊丽莎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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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船上二等舱，房间也稍显狭小，如果塞进去两个行李箱,稍微胖一点乘客开衣柜都需要侧着身体才能避免不跌到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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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鼠从餐厅桌子底下钻出来,蹿上天花板悬挂吊灯,并且重重地摔在了一位女士裙子上。
“……我以为这是三十年前才会发生事。”
辛蒂祖母讥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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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蒂今年二十二岁，她是一个年轻漂亮英国姑娘，跟祖母住在这艘船二等舱楼层。
伊丽莎白号上有三百多个乘客，没有满载，这艘船有些陈旧了,舱位票价在这条航线上算是中等。真正有钱人不会搭乘这种轮船,相对应,伊丽莎白号上设施很难让乘客满意。
“祖母，这就是三十年前船。”
“什么？我说了船吗？我是说那些人！”
辛蒂祖母不高兴地说，“那个女人只会尖叫，她旁边男人也只会尖叫？这样人是怎么从战争里活下来？”
“很多人都怕老鼠，它们会导致人传染很多疾病。”辛蒂耐心地解释。
她匆忙整理完了床铺，打开房门，准备搀扶祖母去甲板上透透气。
巧合地是，左边房门也开了。
一个男人用轻佻语气跟她打招呼：
“菲尼尔小姐，菲尼尔夫人，今天天气可真好，不是吗？”
辛蒂脸色一沉，这是住在她旁边舱室美国人史密斯，自从上船开始，就一直想尽办法跟她搭讪。
辛蒂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在远洋航行轮船上邂逅爱情，排遣寂寞，等下船就各走各路，谁都不会再管谁。
可是她是跟祖母一起旅行，聪明男人都应该知道她没有闲工夫，也没有兴趣玩这种爱情游戏，可是这位史密斯先生仍然像癞皮狗一样纠缠不休。
辛蒂重重地关上了门。
隔着门，这位英国姑娘还是能听到史密斯跟另外一个乘客对话。
“早安，史密斯先生，今天又失败了？”
“这也是菲尼尔小姐迷人之处，不是吗？”
“哈哈！”
笑声里充满了男人之间默契。
追求一位脸蛋漂亮姑娘，是沉闷旅途里最好消遣，倘若那位姑娘很容易上手，他们又会觉得没趣、不够劲。
辛蒂黑着脸对祖母说：“您说得对，应该把这些人丢回战争时代。”
菲尼尔夫人靠坐在床上打盹，她年纪大了，很容易说话说到一半就睡着，记忆力也不太好。
现在猛然惊醒，含糊地问：“我们到了吗？是不是应该下船了？”
“没有，祖母，我们还在海上。”
“真够远。”菲尼尔夫人咕哝着。
这时船身忽然倾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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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尔夫人先是愣住了，眼神迷茫，然后猛然跳起来，抓起辛蒂手就要往床底下钻。
“祖母，没事，我们在船上，没有德国人轰炸机。”
辛蒂担心菲尼尔夫人用力过猛闪了腰，连忙把人搀住，耐心地解释。
菲尼尔夫人这个反应在她们上船第三天就发生了。
当时遇到了暴风雨，又是夜晚，船颠簸得非常厉害，菲尼尔夫人在睡梦中惊醒，以为身处地下室，随时会有一颗炸|弹落下。
“您看，墙壁跟天花板没有往下落灰，外面也没有响起防空警报。”
辛蒂抱住祖母，尽量把自己语气放得轻快。
她把脑袋靠在菲尼尔夫人肩膀上：“我也长大了，我都能抱住您啦！”
菲尼尔夫人慢慢回过神，她摸着孙女脸庞，从混沌记忆里清醒过来：“我们去吃早餐？”
辛蒂点头。
她没有把刚才颠簸放在心里，在大海上忽然起浪是很正常一件事。
“我还是叫服务生来送餐吧！”辛蒂不放心祖母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又担心船身再次颠簸。
“不用，只是一小段路！”
菲尼尔夫人开始念叨轮船餐厅服务生索要小费过多，服务不够周到，身上还有一股怪味让她倒胃口。就像一个普通英国老妇人，只不过挑剔了一点。
辛蒂走到窗口，准备看看外面情况。
这时她发现外面天空以肉眼可见速度暗了下来。
乌云遮住了太阳。
“还是叫服务生吧，可能要下雨了。”辛蒂回头说。
船身又摇晃着颠簸了几下。
辛蒂打开房门，看到两个穿着船员衣服人在走廊尽头聊天，正要招呼，就听到了他们对话。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附近……”
船员在窃窃私语，他们语气里透着异样焦虑。
辛蒂微微皱眉，她听力非常好，而且这项本领不会给她带来多大困扰，平时她会像无视树枝间歌唱鸟儿那样忽略掉那些声音，而在需要时候，只要她认真去听，就可以听到很微小声音。
包括现在那两个船员对话。
“大副没说，可是在一小时之前，我们仪表就出问题了。”
“船长正在找人维修船尾设备……”
“无线电也断了。”
“你看外面天空，这正常吗？我记得昨天收到无线电播报，今天应该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说到这里，那两个船员注意到了辛蒂，连忙挤出一个笑容。
辛蒂开口问：“两位先生，船速好像变慢了，是遇到风暴了吗？”
“啊，是……不是，没问题，小姐，您在房间里很安全。”
船员们含糊地说完，转身就跑了。
辛蒂看着他们离开，回到房间发现外面天空更暗了。
玻璃窗上出现了一颗颗水珠。
下雨了吗？
辛蒂再次向外望去，结果看到不是乌云，而是一团团白色浓雾。
伊丽莎白号轮船好像撞进了一片大雾里，玻璃上水珠是雾气遇冷凝结出来。
辛蒂耳朵微微一动，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声音。
此时轮船甲板上，一些乘客惊奇地看着周围变化景象，有人在惊叫，还有人拿出望远镜四处张望。
“上帝，这可真是太激动人心了，就跟电影情节一样。”史密斯叼着雪茄，兴奋地说，“与世隔绝岛，周围笼罩着迷雾，除非有船误入，否则很难发现……难道我们要发现骷髅岛了吗？”（注）
“骷髅岛？”
“是啊，可能会有史前生物存在岛屿，相信我，如果真那样，我们所有人就出名了！”
一些乘客怀疑地看着史密斯，而另外一些看过电影人很赞同史密斯说法，高兴地跟他聊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请离开甲板回到船舱，雾气越来越浓了，我们需要为你们安全负责。”
大副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对着甲板上乘客喊话。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雾气已经浓得站在甲板上人根本看不到站在二层舱室玻璃窗前大副了。
有人开始不安，还有人高声谈笑：“没事，海上气候多变，我搭乘这条航线至少十几次了，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古怪地方。没有恐龙，没有骷髅岛，相信我，就算也应该在人类很少去海域，否则秘密就瞒不住啦！”
虽然说话人带着一股傲慢劲，但是大家现在就想听到这样安慰。
马上有几位乘客，主动邀请这位先生去餐厅谈谈他是怎么在欧洲与美洲之间做生意事。
伊丽莎白号轮船固定航线是从英国前往加拿大南部新斯科舍省。
新斯科舍在拉丁语里意思是“新苏格兰”，听名字就知道跟美国新伦敦、新奥尔良是一个路子，是大航海时代登陆点，殖民者建立城市。那位乘客话没错，这确实是一条非常繁忙航路。
船身又稍微颠簸了一下。
这次没有人在意了，只当做较大风浪。
除了知道内情船员，还有辛蒂。
“祖母！”
辛蒂叫醒了又在打瞌睡祖母，神情严肃地说，“我听到了不好声音。”
菲尼尔夫人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迷茫地看着孙女。
“是死亡声音……很远，可是它们在说话……”
菲尼尔夫人一下就清醒了。
德国轰炸伦敦时候，辛蒂才三四岁，菲尼尔夫人几乎是抱着她辗转在废墟与避难所之间才生存下来。辛蒂刚会说话时候，就表现出了不一样地方，她好像能听到不同寻常声音。
最严重一次在1952年，十五岁辛蒂从学校跑回来告诉她，听到了死亡在说话，整座城市到处都是。
那时菲尼尔夫人身体还很不错，记忆也没开始衰退，她立刻给孙女请了假，连夜跑到了乡下。
后来发生事情，让菲尼尔夫人心悸不止。
他们居住那片街区，很多人都死了，政府说是爆发了有毒烟雾事件，可是接下来数年间，不断有人死去。
伦敦很大，如果人们不去注意，很难发现后续死亡数量有多么庞大。
可是辛蒂总会把她听到声音告诉菲尼尔夫人，最终她们决定离开英国，去投奔菲尼尔夫人小儿子，辛蒂叔叔。
“我们不应该上这条船。”辛蒂焦虑地捏着手指。
对她来说，这条船正在慢慢靠近死亡，很快就会发生可怕事。
但辛蒂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拿上你木仓。”
菲尼尔夫人直接命令孙女打开行李箱。
“我不管那是海盗、毒雾、或者是什么怪物……”
菲尼尔夫人话还没说完，船身猛然一歪，就像被什么东西拖拽了过去。
辛蒂甚至听到有船员在外面惊恐喊叫:“不可能！我们距离死亡岛还很远，至少有十几海里，怎么会在这里就受到了磁力影响？”
“闭嘴，你忘记那座岛是会移动吗？”
“不——”
“这有问题，这绝对不正常！”
同一时间，骤然放大死亡之音，也像刀子一样扎入辛蒂耳中。
辛蒂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神情惊恐。
她从未听过这么尖锐死亡之音。
“辛蒂！”菲尼尔夫人抱住孙女，大声呼喊。
辛蒂意识慢慢沉入黑暗，她好像“看见”了一座狭长弯月岛屿漂浮在海面上。
不，说是弯月，都有点对不起弯月，这根本就是一根细长弯曲意大利面。
意大利面周围还有一圈厚厚沙拉酱，哦不，那是沙粒。
它就像是一座悬浮在流沙之上奇异岛屿，那些死亡悲鸣，就来自岛屿四周与下方流沙。
层层叠叠沉船被流沙挟裹着。
由于海流对这片黄沙影响，这些沉船竟然还能环绕着岛屿“流动”。
恍惚间辛蒂以为自己看到了书本上诡异图片，就像把人头缩小了串成项链佩戴在身上土著人……
这些船只遗骸，一刻不停息地发出死亡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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