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礼物_金枝藏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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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礼物

  第三十五章、礼物

  乔绾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惊吓到了。

  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谁”字,便已被抵在花鸟屏风上,她睁大双眼抬眸看去,一眼便看见近在眼前的脸,那张脸全无血色却艳如霜雪,双眸幽深地盯着她。

  “慕……”乔绾皱眉唤道。

  却没等她说完,慕迟陡然抵着她的身躯,俯身朝她吻了下来。

  他吻得生硬,只凭着本能吮着她的唇瓣,像是干涸的鱼拼命地汲取着唯一的水源。

  乔绾怔忡地靠在原地,双眸震惊地圆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慕迟……你放肆……”

  慕迟面无表情地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大掌之间,高抬起钳制在头顶,另一手扣着她的腰身,迫她靠近自己,借着她开口的瞬间,无师自通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

  唇齿纠缠间,钳制着乔绾的手臂上有冰冷黏腻的血珠汩汩涌出,沿着乔绾莹白的肌肤,滑落到她的身前,隐藏进小衣之中。

  乔绾嗅到浓郁的血腥味,看见慕迟被血染红的半边雪袍,愣了几息。

  “你才不敢对乔青霓这样。”

  慕迟看着她固执地挣着,目光徐徐下移,待看见她微红的手腕时顿了顿,将手松了开来。

  “因为乔青霓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疯子!”

  “所以你才不肯放我离开,我离开了,你疯子的一面发泄给谁看?”

  却在打开门的瞬间,乔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不是一切回到原本的位子,才可以?”

  乔绾的手脚被束缚,见他闭眼,径自以额头重重朝他撞了过去。

  语气少见的低哑沉闷。

  现在她想要挥挥衣袖走人,哪有这么便宜!

  深入骨的伤口都未能带来知觉,此刻却像是凭空升起一股热浪,不断地下涌着。

  慕迟的眸光动了动,看着她:“你觉得,我将你当成了乔青霓?”

  “竟敢轻薄本公主……”

  慕迟的手僵在门框上,良久才笑了一声:“长乐公主有本事的话。”

  她也顾及不得自己此刻只穿着小衣,就这么光裸着手臂,手脚并用毫无章法打着踹着他。

  这一次再未犹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乔绾说着,抬手便要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乔绾飞快地揉着手腕后退两步,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披上一旁湿淋淋的外裳,谨慎地看着慕迟。

  他走到她跟前,俯身看着她,嗓音低柔:“但是乔绾,你以为乔恒倒了,这里还会有人纵容你的蛮横任性吗?”

  从他进入陵京开始,是她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搅乱了满盘计划。

  倚翠惊惧地看着慕迟的身影,忙端着汤药走进寝殿。

  “不是吗?”乔绾愤愤地看着他,随后又想到什么,否决道,“不,不是。”

  他状似痛苦地皱了皱眉,忍不住弓着腰身嵌合她的动作,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哼,双眸也不觉染上了嫣红,紧闭起来。

  方才始终一动未动的慕迟,抬手轻描淡写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慕迟攥着她手腕的手一紧,死死盯着她的目光,许久突然笑了起来:“乔绾,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离开。”

  乔绾仍站在屏风后,身后的湿衣裳凉飕飕的,可她也不觉多寒。

  “你以为做了错事,像在马车上那样认个错,便可以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我说错了吗?”乔绾横眉怒视着他,“有本事你便放我离开!”

  慕迟的呼吸急促起来,来时胸口澎湃的单纯的愤怒不知何时变了味。

  艳红的血线,雪白的肌肤,还有只穿着小衣双眸红肿、唇瓣泛着诡异亮泽的女子。

  乔绾用力地抽了抽,没能撼动一丝一毫,她瞪着他:“你……”只说了一个字,她的眼圈便忍不住红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昭阳公主府?”

  乔绾想到,当初同样的刻意讨巧,他对她都可以冷眼旁观她吐血受伤,而他对乔青霓,却可以为之挡箭。

  乔绾只觉额头一阵闷痛,慕迟却真的被她撞开了,他睁开眼,呼吸急促地看着她,苍白的唇染上一抹艳丽。

  乔绾气愤地瞪着他,挣了挣手腕仍没能挣开,她不觉用了力气,死命挣扎。

  “公主?”倚翠在门外担忧地唤着。

  乔绾说着咯咯笑了两声,眼眶微红,带着股猖獗的嘲讽:“你也舍不得对乔青霓这样。”

  “要发.情去别处!”

  “哪有这样的好事!”

  慕迟迎上她的视线,似乎此刻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抿了抿唇:“这段时日,长乐公主便好生待在府里反省吧。”

  “乔绾!”

  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乔绾抽出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的一片血迹,又看向眼前的慕迟,怒火中烧地狠狠推开他:“慕迟,你这个疯子!”

  发髻早已散乱,可即便披头散发,她仍半点不留情:“你将本公主当成什么人?”

  “公主,您……”倚翠错愕地看着她。

  乔绾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被畜生咬了一口。”

  倚翠不知发生何事,可见公主这般,不觉心疼得紧,忙上前将她身上披着的衣裳脱下:“汤药熬好了,您先将湿衣裳脱了吧。”

  乔绾老老实实地任由倚翠摆弄,又乖乖地喝了汤药。

  倚翠又命人备好了沐浴的热水,看着乔绾在温热的水中泡得脸颊泛红才罢休。

  片刻后,乔绾坐在梳妆台前,倚翠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为她梳着长发。

  乔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想到方才慕迟的话。

  他将她的最后一层遮羞布彻底揭去说开了。

  ——明面上所有人仍叫她一声“长乐公主”,实则众人都知,而今的陵京,不会有人纵容她了。

  乔青霓仍是那个“得之便可得天下”的命格高贵的昭阳公主,而她这个长乐公主,再无任何价值。

  而她也终于知道,对于自己当初在松竹馆阻拦乔青霓买下他,他心中是怨恨的。

  如果不是她半路杀出,只怕这会儿慕迟早已和乔青霓龙凤成双了。

  只要一切回到原本的位子……

  乔绾突然正了正身子,眼神微微亮了亮。

  他不就是厌恶她这副蛮横又无礼的做派,爱慕乔青霓的温婉淑雅吗?

  只要让他一次次地难以忍受她,没有人想要留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在身旁的。

  等到促成他和乔青霓的好事,到时他沉浸在温柔乡里,更无心再管她的行踪了。

  “公主,”倚翠看着一直沉默的乔绾,担忧地轻唤她,“府中似乎又多了不少守卫。”

  乔绾“嗯”了一声。

  倚翠顿了下:“您之前藏在地窖里的银钱,也被那个慕……慕公子给搬走了。”

  她不喜欢那个慕迟,因为公主从楚州回来后昏睡的那三天,为他流了好多眼泪。

  可公主不说,她只得装不知道。

  乔绾想到那些银两,忍不住将慕迟在心底咒骂千遍万遍,可到嘴边只剩:“无妨。”

  “那,您还准备离开吗?”倚翠轻声问道。

  “离开,怎么不离!”乔绾瞬间直起身子,死死抿着唇。

  这陵京没有她的位子,没人喜爱她,没人纵容她,刚巧,她也厌烦极了这个陵京。

  倚翠满目忧色地看着乔绾,她总觉得……那个慕迟不会轻易放人的。

  可看公主提及离开的笃定,她顿了顿只说:“奴婢愿意追随着公主。”

  乔绾感动地眨了眨眼睛,却在此时,殿门被人轻声敲了两下。

  倚翠将梳子放下,起身去了门口,再回来时神色有些纠结:“公主,毓秀阁的掌柜的来了。”

  “毓秀阁的人来做什么?”乔绾蹙眉。

  倚翠道:“那掌柜的说,毓秀阁又上了一批新货,皆是上好的绸缎衣裳和金银首饰。”

  乔绾蓦地想到,以往每年四月二日便是黎国春宴,各千金公子皆会前往。

  毓秀阁会借此时机,进一批上好的华服首饰,供小娘子和郎君们挑选。

  她仗着长乐公主的身份,便让掌柜的每逢要进新货时,将册子送到公主府上先给她过目。

  也正因如此,她年年穿得最为华贵亮眼。

  如今陵京虽然时局变幻,她的公主府也不若往日荣光,便是她也被变相软禁了。

  可那到底是一大笔银子,掌柜的铤而走险前来问一嘴,也不吃亏。

  “公主,您看,还要吗?”倚翠为难地问她。

  乔绾哼笑一声:“为何不要?倚翠,你将册子拿进来我看看。”

  刁蛮任性,骄奢淫逸,不就是慕迟最为厌恶她的缘由之一吗?

  倚翠领命出去,不多时便将册子拿了回来。

  乔绾翻看着那些册子,飞快地扫了一眼便合上了:“这上面的每一样,都送来一套。”

  倚翠一怔,没等她惊讶,乔绾倏地又想到什么,再次将册子翻开,仔细地看着那些首饰:“倚翠,三皇姐本是二月末的良辰吉日,如今虽延迟到五月,可之前到底有不少官宦世家献上大礼吧?”

  倚翠不知公主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仍点头应道:“是。”

  乔绾再没开口。

  她因着心知慕迟不会让乔青霓嫁去大齐,所以也懒得费心思选厚礼。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乔绾讽笑一声,走到书桌旁,拿毛笔圈住了其中几样首饰。

  倚翠看过去,只见圈住的多是“连理缠丝镶珠对簪”“红豆玉佩”“金缕鸳鸯香囊”这类陵京年轻男女定情的物件。

  “将这几样成双成对的,一样给三皇姐送去,一样给慕迟送去,”乔绾将毛笔放回笔架,“其余的全送到我房中。”

  倚翠应:“是,”说完又问,“可这银钱……”

  乔绾抿了抿唇,冷笑:“过几日掌柜的将东西送来时,让他找那个叫司礼的要。”

  倚翠疑惑:“司护卫?他会给吗?”

  “他收走我那般多银钱,这才几个银子,”乔绾沉默良久,垂下眼帘嘲讽道,“他不给就说是送给昭阳公主的。”

  司礼这几日又是提心吊胆过来的。

  也不知公子在前几日冒着暴雨去找长乐公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公子便吩咐,多派人马严防死守公主府,任何人不得轻易放出去。

  而这几日,公子也未曾再靠近公主府半分,以往他还会每日汇报公主府的事,而今公子直接驳斥了他,更是勒令任何人不许提及公主府那边。

  一时之间,慕府上上下下噤若寒蝉。

  倒是每日的药引从未耽搁。

  司礼拿着手中的瓷瓶暗自想着。

  眼见公主府已到,司礼勒紧缰绳翻身下马,便要将瓷瓶交给那名叫倚翠的姑娘,却发觉她今日未曾在府门口等着,反而停靠了几辆商号的马车,几个布衣打扮的伙计正搬着一箱箱物件朝寝殿的方向走。

  “司总管。”守卫抱拳相迎。

  “发生何事?”司礼问道。

  守卫迟疑了下:“长乐公主买的衣裳首饰……”他的话并未说完,司礼便听见熟悉的女声,“掌柜的找这位便是。”

  司礼转头,正瞧见倚翠跟着一个穿着绸缎的商户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个小厮抱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箱。

  司礼不解:“倚翠姑娘?”

  这几日相处下来,倚翠虽仍对这些守卫心有惊惧,但见司礼人虽冷了些,到底不是嗜杀的性子,人也放松了些许:“司护卫,公主的银钱被收了,可如今换季,公主千金之躯,到底不能少了衣裳首饰,还得劳烦您将银钱付了。”

  司礼一怔,一时觉得有些荒诞。

  而今陵京风云骤变,长乐公主竟一心想着衣裳首饰这类物件。

  可转念又想到楚州那次置办的物件,他默了默问道:“多少银两?”

  倚翠正思忖着要不要搬出昭阳公主的名号,未曾想司礼连问都没问,愣了下才应:“三千三百五十两。”

  司礼倒未曾迟疑,只看向掌柜的:“你派个人随我去府中拿银钱,”说着又将瓷瓶交给倚翠,“倚翠姑娘,这是今日的药引。”

  倚翠福了福身子:“多谢司护卫。”

  司礼点点头,正迟疑着要不要将今日之事报给公子,便听见倚翠叫住了他:“司护卫留步。”

  司礼疑惑地转头。

  倚翠将身后的小厮带到司礼跟前:“这是公主送给慕公子的。”

  素来冷面冷心的司礼闻言也不由惊愕地看着那个木箱,继而反应过来,大抵是长乐公主终于明了自己眼下在陵京的处境,这才对公子主动示好。

  司礼抱了抱拳便命小厮随自己回府了。

  彼时慕迟正在书房,这段时日,蠢蠢欲动的几方势力得到了镇压,朝堂已逐渐恢复如常。

  慕迟对朝堂的事不感兴趣,只每日翻看一遍奏折,便交给文相处理。

  乔琰倒是有监国的野心,念在乔青霓为其说情的面子上,也只让他随文相一道去了。

  慕迟不知怎的便想到了乔绾身上,那日那股难以自控的冲动险些将他与她一并吞噬。

  慕迟的脸色一沉,将手中的朱笔“啪”的一声扔到一旁。

  司礼抱着紫檀木箱进书房时,慕迟正翻看着折子:“公子,属下已将药引送去了。”

  慕迟动也未动地坐在那儿,恍若未闻。

  司礼迟疑了片刻,才道:“正值换季,长乐公主置办了些衣裳首饰……”

  “我说过,”慕迟的目光仍落在折子上,头也未抬,语气冰冷,“公主府的事不必报给我。”

  “下不为例。”

  司礼后背一寒,站在原处默了几息。

  “有事?”慕迟终于抬眸,脸色一如往日般苍白,在看见司礼手中的木箱时眉心微蹙,“这是何物?”

  “是长乐公主送……”

  “扔了。”未等司礼说完,慕迟已不耐地打断了他。

  司礼一时只觉自己手中的木箱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壮着胆子朝案几后看了一眼,公子依旧在看着手中的折子,却久久没翻一页。

  司礼硬着头皮道:“公子不若先看看长乐公主送给您的是何物?若是贵重物件,扔了岂不可惜?”

  这一次慕迟未曾开口。

  司礼等了片刻,小心地将木箱呈上去,打开。

  里面放着几样上好的首饰香囊,红豆、连理枝,多是成双成对的物件,一看便极为华贵。

  慕迟睨了一眼,冷嘲热讽:“奢靡之物。”

  司礼偷觑了他一眼,见他并无怒色,谨慎道:“也是长乐公主的一番心意。”

  慕迟静默下来,随后想到什么,眉头微蹙:“她何处来的银钱?”

  自知晓景家正在收拾细软后,他便忍不住猜测乔绾是否也在收拾,想要同景阑一同离开。

  而搜查公主府后,果真如此。

  地窖里堆放的几箱金银首饰,怕是自己再晚到一步,她早已带着这些和景阑双宿双飞了。

  司礼闻言,垂下头不敢作声。

  慕迟见状顷刻了然,气极反笑:“用我的银钱,送我礼物,她好算计。”

  她以为他是什么?

  司礼是万万不敢提楚州花数万两置办的那些物件的,只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道:“长乐公主大抵也是认清如今陵京只有公子能护她,这才……”

  “我为何要护她?”慕迟打断他,捻起木箱中的金簪打量了几眼,又扔了回去,嗤笑道:

  “骄奢无度。”

  可眉眼的森寒却分明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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