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冷战_金枝藏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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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冷战

  第七十二章、冷战

  乔绾感受着唇上冰凉的触感,震惊地睁大双眼,而后在慕迟身上嗅到了浓郁了血腥味。

  他又流血了。

  乔绾不觉胡思乱想着,也是在她走神之际,吻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轻轻吮着敏[gǎn]的血脉,启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乔绾的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抬起脖颈,敏[gǎn]的脉络被冰冷的气息吮在唇齿之间,说不上是疼痛亦或是……欢愉。

  这一瞬一切仿佛都停了下来。

  慕迟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乔绾……”

  话在齿间辗转,缱绻万分。

  乔绾的睫毛微顿,骤然清醒过来,飞快将慕迟推开,气息仍紊乱着。

  慕迟离她不过咫尺,冰冷的呼吸甚至能喷洒到她的面颊上,眼中含着几分迷离。

  乔绾抬手抵着心口处,克制着那处的波动,良久,她听见自己近乎慌乱的声音:“黎国的馆驿,是你命人围住的吧?”

  若非今日景阑告知于她,她还不知,这几日黎国的人都被困在馆驿中,吃穿用皆在其间,不许出馆半步。

  话在看见她瞪着自己的视线时停了下来。

  乔绾愣愣地看着慕迟的左手,手背上一道血痕正不断地冒着血,血线沿着他的手指,悬在指尖,而后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

  好一会儿,慕迟拿过桌上的绢帕,擦拭着左手手背,随后缓缓朝她走了两步,站定在她身前。

  而一旁的桌上,金剪刀的刀尖上仍站着暗红的血迹。

  慕迟怔了怔,轻轻地笑:“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乔绾。”

  而后他启齿,轻咬着她的耳垂。

  乔绾的呼吸一紧,只觉心口那道缝隙越发的大了,新的裂缝沿着那道缝隙噼啪地四散着裂开。

  他的话并未说完,乔绾像是要验证什么一般,蓦地上前,抬手拽着慕迟的衣襟,踮脚便用力地朝他吻了上去。

  说是吻,更像是狠狠地撞上他的唇,血顷刻便冒了出来。

  乔绾抿了抿唇:“你将围住黎国馆驿的人撤了吧。”

  慕迟瞳仁骤然紧缩,诧异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下瞬心底升起一股剧烈的狂喜,他揽着她的腰身,竭尽所能地回应她,如同将自己虔诚奉上一般。

  乔绾紧紧抿着唇,良久蓦地抬头:“那你还碰我?这件衣裳是我最喜欢的了,眼下全被你……”说到此处,她的嗓音莫名梗了一下,“全被你弄脏了。”

  他们是大黎的来客,而非囚犯。

  景阑。

  乔绾愣住,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的笑,他的目光近乎偏执,却藏匿着惴惴,像是等待判决的囚犯般,认真地看着她。

  她的话未说完,烛台点亮,照亮了整间卧房。

  慕迟没有看伤口,只安静地望着她:“嗯。”

  乔绾的手指颤唞了下,看着他手背上和自己几乎一致的伤疤,抬头怒视着他:“你疯了?”

  炙热与冰冷热烈碰撞着,呼吸交织在一起。

  乔绾将他推开,坐起身,语气已经逐渐平静:“你为何要对我说黎国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下臣?”

  许是她静默了太久,慕迟的笑变得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轻唤:“乔绾……”

  乔绾喉咙紧缩了下,许久道:“你流血了。”

  暧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牙关撬开,唇齿纠缠。

  可是,曾经在雁鸣山的一幕幕、昏睡三日的痛苦涌入脑子,搅得她心中惶恐惊悸。

  “公主,”慕迟的嗓音带着喑哑响在她的耳畔,如轻叹,如低吟,“公主……”

  慕迟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托起乔绾的右手:“这样,我们就一模一样了。”

  这一刻,乔绾只觉心口处有什么“啪”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乔绾此刻才看清,他手背的伤竟这样深,深到划开的皮肉微微卷起,血痕也莫名的熟悉。

  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乔绾抿了抿微凉的唇,心口如要失控般,她又用力地推了慕迟几下,将他彻底推离自己身边:“禽兽!”

  慕迟的双眸茫然了一瞬:“我擦干净了的……”只是又流了出来。

  慕迟任她推着。

  他好像……从来都只将自己的躯体当做无关紧要的行尸走肉,装着一个疯狂的灵魂。

  乔绾气喘吁吁地拿出火折子,边走进里间将烛台点燃,边没好气道:“你又发什么……”疯。

  慕迟的动作随着她的话僵住,呼吸急促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乔绾:“什么?”

  不知多久,乔绾退到床边,倒了下去。

  乔绾迷茫地站在原地,双目怔然,这样的感觉,陌生却又熟悉。

  慕迟感觉那股彻骨的森冷与绝望再次涌上他的肢体,她方才罕有的亲密,此刻提出的条件,都像是……在为一个人求情。

  慕迟的脸色骤然苍白:“难道不是吗?”他低声喃喃。

  慕迟仿佛感受到自己腐烂不堪的血肉恢复了短暂的知觉,痛得他手指轻颤。

  他的唇动了动,很想问她对自己有没有恢复一丝一毫的喜欢,再细微再少都好。

  可是,他问不出口。

  在她面前,他胆怯如懦夫。

  “你明日还想去见他?”慕迟很想恢复她喜爱的温柔模样,可是话出口的瞬间,却是难以掩饰的嫉妒。

  乔绾被他诡异的语调问得微僵,如果说方才他提及伤疤时,她只是隐隐怀疑他看见了自己与景阑见面,那么此刻听他问出这句话,她已然可以确定。

  他今日也在街市上。

  可看着他手背自残的伤疤,想到他方才连问都不曾问她的小心模样,又想到自己方才的动容与惶恐,乔绾突然对二人的关系质疑起来。

  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即便如今被绑在了一起,除了给彼此带来折磨与疲惫,还剩什么呢?

  乔绾沉默了很久,缓缓抬眸,忍着胸口莫名涌现的多余涩意道:“慕迟,我们不若将半年之约废弃……”

  “乔绾!”沙哑的声音仿佛携着巨大的惊恐打断了她的话。

  乔绾的睫毛低颤,抬头迎上慕迟微红的眼眶,怔愣了下。

  慕迟的喉结滚动着,伸手用干净的那只手将她凌乱的长发理到耳后,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下次你想让我做什么,开口便好,”他轻蹭了下她的面颊,“无需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无需忍耐着,对他这样亲昵。

  慕迟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卧房,背影仓皇。

  乔绾呆呆地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慕迟以为自己是为了让他放过景阑,才主动吻了他。

  乔绾拿起一旁的枕头,用力地朝房门处砸去:“混蛋!”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可转头看到床上沾染的血迹,乔绾顿了下,下瞬恼怒地将被褥全数抱起,狠狠地扔出门去。

  这一晚,直到乔绾药熏完,外间的软榻都是空的。

  翌日醒来,依旧是无人睡过的模样。

  乔绾懒得理会,一大早便和倚翠一同出门,便要前往金银斋。

  未曾想刚走出偏院,便望见书房处司礼跟在慕迟身后走了过来,司礼正轻声汇报着事情,慕迟的脸色微白,正垂眸想着什么,神色恍惚,想来是一夜未睡。

  活该。

  乔绾心中暗忖。

  “长乐公主?”司礼注意到了她们,飞快地看了一眼倚翠,恭声唤道。

  慕迟回过神来,脚步一僵,抬头看向乔绾,下瞬面颊越发煞白,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乔绾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良久冷笑一声,半刻也不愿在府邸多待。

  余下两日皆是如此,乔绾一早便去金银斋,天色渐暗便回来,喝药、药熏,入睡,安稳得紧。

  慕迟也再未来过偏院,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日,乔绾照旧去了金银斋。

  前几日还只有零星几个的杨絮,在一两日之间突然便多了起来,弥漫在街市之间,像极了去年九原城下的最大的那场雪。

  九原和陵京从未有这样茂密的杨絮,乔绾一时之间看得新奇,不由在外多待了几刻。

  金银斋内也飞进不少杨絮,几个小厮正拿着拂尘洒水驱扫着,边扫边道:“老板娘不要太近这些杨絮,每年因这杨絮发风疹的可不少。”

  乔绾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杨絮,未曾放在心上。

  临近傍晚,申时时分,景阑又来了,这一次未曾披着简陋的蓑笠,只穿着朱槿袍服,摇晃着高高束起的马尾,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甚至还如以往纨绔子的模样唤了一声:“老板娘,将你这金银斋的宝贝都拿出来。”

  乔绾只默默地瞪着他,此刻终于知晓,监视黎国馆驿的禁军前日便撤了。

  倚翠见到景阑同样讶异万分,想来也想到了当年在陵京的日子,眼圈有些红。

  景阑沿着上一次未曾说完的陵京事,又一次说了起来。

  乔绾便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直到最后,景阑沉默了几息,轻声道:“乔绾,我后日便离开了。”

  乔绾怔了怔,笑着应了一声:“嗯。”

  景阑望着她的笑,喝了口茶站起身,身后藏在马尾中的红玉珠子晃动着,一如往常:“没良心。”

  说着,摆摆手走了出去。

  乔绾望着他的背影,许久垂眸笑了一声。

  也许真的没良心吧。

  听着陵京的故事,她反而更能安心再不归去了。

  因为四年后的陵京,是真的再也没有长乐公主的影子了。

  这晚乔绾回去得晚了些,不知为何,药熏完躺在床榻上时,刚从冰室出来,本该浑身冰凉,可今夜却额头发热,甚至手臂与颈间奇痒无比。

  夜深时,更是浑身烫人,意识也有些恍惚。

  乔绾想到小厮的话,隐隐察觉到自己许是吹了杨絮之故,发风疹了。

  绿罗为她换了好几方沾了冰水的帕子,皆不顶用,最终绿罗急得眼睛一红:“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不准!”乔绾飞快呵止了她,强撑着意识道,“他又不是大夫,找他有何用?”

  既然他不想见她,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安仁堂夜间也会开着,你从后门出去,去请大夫!”

  绿罗为难片刻,最终道:“是。”

  慕迟这几日心情格外不好。

  满朝文武皆战战兢兢,唯恐哪里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

  司礼行事也小心了许多,平日里与他交好的那几位将军私下偷偷问他:“殿下这段时日怎么了?”

  司礼苦笑一声,他倒是能猜到因为谁,却也不敢妄议公子私事,只能给对方一抹无奈的目光。

  今夜提审殿前太尉,也是李慕玄在朝堂之上最后的亲信。

  从大理寺出来,司礼便给慕迟递上一方绢帕。

  慕迟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并不脏的手,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停在府邸门口,他孤身在偏院门口站了许久,定定看着里面的烛火,而后转身去了书房,全程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司礼想到这几日公子鲜少休息的模样,在心底轻叹一声,刚要跟上前去,却蓦地见到后院两道人影偷偷摸摸地朝后门走去。

  “谁?”司礼飞身上前。

  绿罗惊了一跳,看清来人时忙行礼道:“司总管,这是安仁堂的李大夫,奴婢正要送人离开。”

  司礼看着后方男子身上背的药匣,想来大抵是后院的下人生了病,才会请来坊间大夫,刚要摆手放行,下刻莫名多问了一嘴:“谁人生病了?”

  绿罗顿了顿:“是,是乔姑娘今晚回来便病倒了。”

  司礼愣。

  而此刻,书房。

  即便如今已是春日,炭盆仍烧着。

  慕迟安静地坐在书案后,批复着折子,不知多久,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左手手背的伤痕上。

  血痕已经结了痂,沿着手背直直钻入腕间。

  慕迟望了片刻,抬手轻轻抚摸着,这道伤疤和乔绾的如此相像。

  可那夜的情形钻入脑海,慕迟忍不住死死抿着唇,手指轻颤了下。

  她说,不若将半年之约废弃吧。

  她说的如此认真。

  可是他如今唯一拥有的,只剩这个所谓的半年之约了。

  若是废弃,他再无任何留她在身边的借口。

  他怕见到她,怕她还会说出这番话,怕她要离开……

  而他连挽留她的身份都没有。

  “公子,”司礼方才走进书房,后背便被热出了一层汗,“属下方才碰见偏院的侍女了,她说……”

  “司礼。”慕迟打断了他,对偏院,他心中竟莫名的恐慌,只怕带来的是她要离去的消息。

  司礼心中一惊,忙垂下头去,可想了想仍硬着头皮道:“长乐公主好像生病了。”

  慕迟的手顿住,笔尖一滴墨砸在了折子上,顷刻间晕染开来。

  “说是今晚回来便病倒了,”司礼默了默,擅自补充,“似是病得很是严重……”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一道白影飞速闪过。

  乔绾果真是因吹了杨絮发了风疹,服下大夫开的药后,出了一身汗,身上的风疹减轻了些,人也舒坦了不少,只是脸颊依旧通红一片,想来要明日才能下去。

  乔绾习惯地留了一盏烛火,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不知多久,四周一片寂静。

  乔绾已逐渐入眠。

  外间传来几声细微的动静,下瞬有冷风拂面,她的手被人攥住了。

  “乔绾……”有人嗓音喑哑地唤她。

  乔绾皱了皱眉,于睡梦中缓缓清醒,隔着一盏微弱的烛光,只见一道白影蹲在榻前,眼中泛红。

  乔绾看着他,良久静静地将手抽了回来,缩回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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